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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寒山直起身来,从他胸口抽出峨眉刺。
没反应过来的士兵们还站在原地,她擦擦脸上的血,对他们仰起脸来:“快跑。”
“快跑,跑起来,去告诉所有人你们看到了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打碎了冰面,傻站在那里的士兵们反应过来,从怔愣变成后退,再变成混乱的拔腿狂奔。
四周寂静下来,只剩下嬴寒山怀里的水龙珠还在散出幽微的光线。
她低下头,看着倒毙在地的校尉,仿佛是错觉,她看到一股非常浅的紫色烟气从他的眉心升了起来,转瞬消逝在空气中。
嬴寒山伸出手去想去捉那缕消散的烟气,却猝不及防被打断了注意。
隐约的嘈杂和混乱声从远处传来,她抬起头,目光越过面前的平地,望向视野尽头的淡河县城。
它像是火炬一样通明,照亮整个夜幕。
裴纪堂睡得很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梦见自己仍是婴儿,被装在一个漆木提篮中,一只女人的手从食盒边缘垂下来。
血顺着她白皙的,长的手指流下,线虫一样缓慢地爬入盒中。
当他醒来时天还没有亮,炉里的香已经烧尽了。
嬴鸦鸦不在这里。
他晌午后醒了一次,一睁眼就看到小姑娘一声不响地站在他旁边投帕子给他擦脸,惊得他几乎从榻上摔下来。
好说歹说问清楚了是嬴寒山让她来照顾他,裴纪堂立刻表示自己已经醒过来了,不用照顾。
“不行,”
嬴鸦鸦一板脸,“阿姊说了,裴明府太招人恨,要是我不守在身边,没准会被人捅上一刀。”
“……”
“还有,”
她把帕子在盆里绞干,“我最不喜欢欠人情,您既然照看了我一次,我也得照看您一次。”
他稍微吃了些粥,然后又一次睡过去,再睁眼就已经是此时。
灯芯刚刚挑过,看来屋里人并没出去太久。
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坐起来,稍微一动就是一阵气血上涌,只得作罢。
窗外微微有些光线闪动。
裴纪堂躺回去,闭上眼睛,但总觉得有股纷乱的声音搅得他难以入睡,杂乱的念头像是雪片一样在脑海里转来转去。
淡河县城如今怎样了?城外军的动向如何?自己这一倒,不知道会生成多少新的变数……
纷乱声越来越大,他猛然睁眼,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窗外被火把和灯烛的光照亮了,有人大声喊着什么。
“走水,走水!”
“淡河涨水,城外的要引水灌城啦!
当官的有罪我们平头百姓不拿骨头填!
开城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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