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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微寒,灯火昏黄。
这座小宅家徒四壁,却足够遮风挡雨,也足够让他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这样就够了,顾宜修想,殿试一甲也好,飞花大会也好,功名利禄皆是身外之物,自己从始至终想守护的,不过面前两人而已。
……
五月暮春,泡桐花开。
飞花大会设在琼林苑,这是一座小巧玲珑的园林,乃先皇后生前最爱的避暑胜地,此时并非暑夏,来到这遍地绿荫的地方,若是衣衫单薄,甚至会感到一丝薄寒。
因为要摆宴三日,赴宴的公子小姐们便在一处道观暂时落脚。
这道观名叫青云观,因依附皇家园林而香火旺盛,马车一路驶来,随处可见束发戴巾,身着青兰道袍的小道士。
今儿个一大早,马车便等候在了顾家小宅。
那车子小巧玲珑,内设暖桌香炉,低调却精巧。
魏佑娣瞧见了车帘上的飞龙祥云图,便晓得这是曦河公主派遣的马车。
她做到马车上,轻抚这造价不菲的软垫:“之前觉得瑶瑶你这身怪力,在女子身上算不得幸事。
如今看来,倒是自有造化,是我浅薄了。”
顾瑶闻言,一丝薄红染上脸蛋:“说起来那日,我还遇到了李衍。
若不是他点破,我都不晓得那位是曦河殿下。”
魏佑娣道:“你呀,记吃不记打,忘了头上的疤怎么来的么?”
面前的小姑娘杏眼雪腮,脸上带着软捏捏的婴儿肥,隐约能瞧出来是个美人。
只是那额前的碎发下,有一枚弯月般的疤痕,是儿时从树上跌落留下的。
顾瑶闻言,眨了眨眼睛,小狗一般乌黑湿润的瞳仁瞧着便让人心头发软。
魏佑娣顿时便理解,为何顾宜修对李衍看不顺眼。
有这么个乖巧可人的囡囡在,若是在富贵人家里,怕不是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娇生惯养还来不及,怎么容得了旁人如此欺凌?
过了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周遭隐隐传来喧闹声和阵阵的香火气。
这是一排干净而精巧的客舍,两人一间,屋内摆设简单朴素,却宽敞明亮。
顾瑶和魏佑娣的房间正对着一颗茂盛的银杏树。
这棵树四周用结绳围着,无法靠近。
但是远远一看,那粗壮的树身足足要两个男子合抱。
微风吹过,树梢摇晃,叶子沙沙作响,听着倒是惬意。
飞花大会明儿一早开始,今天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现正值夜宵,不少世家子弟吃不惯山中素斋,便托小厮生起篝火,再去山脚的酒家买些酒菜,席地而坐,临溪而食。
大雍虽是礼制之国,却沿袭前朝开放民风,如此放浪形骸之事在月亮底下便是浪漫的,逍遥的。
再有着这道观的香炉和山间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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