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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讲起这要过年的事宜来,可如今路封了,外面什么光景也不知,家里要什么没什么。
桃符香烛炮仗,是一样备不了,便商量着那日,一起聚在顾家这里吃顿饭算了。
顾小碗又同马环去砖窑看了马虎一回,马虎大抵是觉得没脸见人,假装睡了过去。
转眼过了几日,马虎的身体逐渐好起来,可见是这鬼门关彻底踏过去了,就是可怜了马爷一把年纪了,还要拖着病体照顾他,马环更是早出晚归,不是在打柴就是到处找野菜。
万幸今年这两场大雪后,那地里的麦苗绿汪汪的,应是能得个好收成的,总算是叫人看到了些希望,寒风夹细雨了几日,新年也到了,天气瞧着也有了些春意的样子。
如同早前商议的那般,全聚在顾小碗家这里吃年饭,热闹是热闹了,只是板凳椅子完全不够,搬了木墩子就往桌前坐。
年饭前,顾小碗和她姐提着篮子往她爹娘坟头上去,鱼肉素菜都有,沾了阿拾的光,比往年都要丰盛不少,就是纸火香烛一样没有,更不可能给他们点灯了。
顾小碗的篮子里,还摘了不少米腊树叶,这在乡里俗称炮仗叶,遇着那红白喜事的时候,想要图个热闹也好,讲究个仪式也罢,这鞭炮是少不得的。
可穷苦人家哪里花得了这一大笔钱?
所以便都摘这炮仗叶来充当,厚厚的树叶扔进火堆里,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虽不似真正的鞭炮那样响亮,但这相似的声音,到底是给人一种热闹感觉。
顾小碗没得纸钱烧,就和她姐往那坟头前的火堆里扔这炮仗叶,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她们姐妹俩给爹娘送年饭的仪式也结束了。
另外一头,也随即传来了这炮仗叶燃烧后发出的响声,显然是马爷也来送年饭。
果然,他们在岔路口遇着,就邀着一起去了家中。
这个年到底是与往年不同,既悲苦又叫人欢喜,苦这村中寥寥无几人,亲人朋友皆不知在何处;喜的是这乱世之年,他们还侥幸活下来。
过了新年,便是初一。
若是往年,就算是再拮据的人家也要去亲戚朋友家走动问一声新年好,可当下村中无人,而且自打去年入冬就开始纷争不断,艰难逃命,那地里的庄家都给耽误了。
原本那大雪前就要翻的地,好叫这藏在底下的草根虫子都被寒冬腊月的风霜冻死,可奈何那时候没这功夫,如今只能加班加点,将杂草野根都挖出来烧荒。
女人们在旱地里翻地,何荆元父子则跟着马爷还有阿拾一起去水田里。
杂草已经将田边的沟渠给覆盖,河水也就无法引入田中,所以挖沟就是一项大工程。
何荆元从前在镇子上做教书先生,庄稼如何种他能说个头头是道,但这实践一言难尽。
那锄头进了烂泥里,难以拔出来,下锄头不准,刚好落在那被冬雪冻得软绵绵的草茎上,又白用一回力气。
可谓是憋得他一脸的猪肝色不说,人还累得大喘气。
看得一旁的马爷万分焦急,“哎哟喂,你这肚子里白白装了墨水,你瞧好了,下锄头稳准些。”
说着示范了一遍,又看朝何望祖,比他爹干得都还要好,不禁频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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