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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是想着我爹娘是怎么死的,就让张戴德怎么死。”
连亭一边面无表情的削苹果,一边对不苦道。
不苦大师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虽然连亭的爹娘不做人,但那毕竟是他的爹娘。
不苦由己度人,试着带入了一下连亭的视角,如果有天他的爹娘无故横死,即便他和爹娘有再深的矛盾,他也不可能全无触动,总要做些什么。
更不用提那天早上连亭还收到了来自他大哥的信。
连亭的大哥在镇南的老家种了一辈子地,人才二三十,鬓角已满是陈霜,老态尽显。
他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唯一的女儿倒是乘着官学改革的东风,在女学里学了些本事。
连老大给连亭寄的信,就是由女儿代写的。
信中的大哥满是惊惧,他不知道是谁杀了爹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能猜测是他远在京城、手握大权的二弟回来报复了,他也确实有理由报复他们。
连大哥甚至不敢求连亭放过他,字里行间只有隐隐的替老婆孩子的求情,大妞是个女孩,马上就要到能说人家的年纪,以后她就是外嫁女,与这个家没有任何关系……
简单来说,连老大就是希望连大人能高抬贵手,放他的女儿一条生路。
连亭毫不怀疑,他都不需要表露什么,只要这么多吊着他大哥一段时间,他大概就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但也就是在意识到这件事的那一刻,连亭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修书一封,又拿了些钱,让人千里迢迢送回了镇南。
信里没有废话,意思也只有一个,不管连老大相不相信,他都没有让人杀了他的爹娘。
至于钱,那是他给未曾谋面的侄女的添妆。
就让这笔算不清的烂账结束在这一刻吧。
连亭在镇南满打满算也不过待了五六年,他也已经恨那里恨了四五倍的时间之久,是时候该放下了。
连亭不愿意承认是在有了儿子絮果之后,让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
毕竟他还记得去杀人啊。
连亭拦下了正要去上朝的张戴德,开门见山的说了报仇的来意。
毕竟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但这话连亭还没有说完,做贼心虚的张戴德就已经误会,以为连亭还是知道了他误杀连仲达的事情。
张戴德当场就崩溃了,不断解释他不是故意要杀了连亭的二叔的,他这些年又是如何如何的愧疚,最后越说越激动,甚至当着连亭的面拿出了刀,恨不能以身代之。
“呸!”
不苦听到这时情不自禁的拍桌而起,表示忍不了了,如果不是张戴德已经死了,他大概会亲自去杀了他。
他觉得张戴德根本就是在表演,毕竟如果他真的想偿命,在连二叔离开的这些年,他有的是机会结束生命,何必选在被连亭“撞破真相”
的这天?“我赌他肯定没有死。”
连亭还在认认真真的削着手上的苹果,深红色的果皮一圈圈地蜿蜒而下,没有丝毫断裂的痕迹。
他没着急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安静的等着不苦自己想通。
不苦也没让他失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对,张戴德确实是死了啊。”
大师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还真的自杀成功啦?”
连亭垂眸,依旧没有开口,只是漫不经心地把苹果切成了整整齐齐的数块。
不苦也不需要连亭回答,因为他心中已经答案了,肯定是这老登玩脱了。
“据大理寺仵作给出的结果,张戴德身上的伤口其实很小,但血却怎么止都止不住。”
不苦大师凑上前来,像说什么志异话本似的压低了声音,“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冥冥之中的报应啊?”
大概张戴德也没想到,他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自己的一条贱命。
连亭随着不苦的话,回忆起了张戴德的最后一面,他有点死不瞑目,歪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连亭,像极了连二叔当年倒下时的模样。
连亭点点头,认同了不苦的话,觉得这大概就是一种因果循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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