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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姬琬说了那样一番话,荣蓁一连几日都心不在焉,她有心回乌衣巷一趟,可那日闹成那样,只怕见了面也未必能缓和得了。
散值之后,荣蓁独自去了酒楼,要了一壶酒,坐在二楼窗边自斟自酌,这酒楼对面便是教坊,此刻热闹得很。
荣蓁并不知,此刻对面楼上正有一人凝望着她,看了许久。
楼内有琴弦之声,悠扬婉转,荣蓁看着手中酒杯,杯中映出明月倒影,她忽然想起,每每月圆之夜,颜佑安都会思念亲人,在家中遥祭,其实她并不恨他,也不怪他,更不会看不起他。
颜世岚对她有恩,即便不为他,只为颜世岚那份恩情,她也会想法子替颜家翻案,这是她此生都不会忘却之事。
其实她和颜佑安也不是没有过静好之时,那时她为了颜家的事,仅仅打点上下,就已花去了大半家财,到后来又为了赎出颜佑安,她几乎所剩无多,只在乌衣巷里买了一处宅子,和他还有小侍平儿一起生活。
白日里她忙着做些小生意,回了家便会见到桌上热乎乎的饭菜,有几道是他做的,她一眼便认得出,那样浓重的色彩,吃起来也是格外难忘。
可即便将生意做得再大,有些人她也是触不到的。
有些钱财送出,连那些官员的面都没见到,更不必说能为颜家的事出力,别人避之都不及。
她的情绪也难免有些沮丧,有时归家晚了,回去时便见颜佑安提了盏灯站在巷口,不敢问她什么,只默默同她一起归家。
而她一时大意,生意上被人骗了钱财,几人过得捉襟见肘,颜佑安帮不上她什么忙,便和平儿一起接了浣衣的活计,不知做了多少,手指都磨破了,渗出血来,连指甲都有些分离,荣蓁知道的时候,发觉自己并无愤怒,反而有些心疼。
颜佑安只道:“反正我也无事可做,与其闲着,倒不如做些活计,这日子也不觉得难熬了。”
荣蓁将他的手指握住,听到他“嘶”
的一声,十指连心之痛又岂是说说而已。
颜佑安还要装得无事,“那位大哥说,我这是平日里没做过的缘故。
做得多了,手上起些茧就好了。”
他从前一个尚书公子,何曾做过什么粗活,便是她寄居在颜家,也都没有受过一丝委屈。
荣蓁小心翼翼为他上药,用细布缠绕着包扎好,“从今日开始,你不许去做这些。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既答应了颜姨母要照顾你,便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
颜佑安定定地看着她,两人视线交触,许久许久,烛灯明明灭灭,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她们两人吻在一起,荣蓁扶着他的脖颈,摩挲着颈后的发丝,两人相依相拥。
一颗不安定的心也渐渐得了平静。
她想得不觉入神,对面坐了人都不知,直到修长的手握住她面前的杯盏,荣蓁这才抬起眼眸,面前的白衣公子眉目如画,眼波含情,就这样望着她,在她注视下将酒杯端起,把她的残酒一饮而尽。
荣蓁蹙了眉,“你怎么来了?”
男子看向对面的楼宇,“故人在此独酌,我怎么能不过来陪你饮一杯?”
两人说话间,另有其他人从楼梯上走过,两人相貌十分出众,不免引来旁观,只听人惊道:“这不是教坊司的云轶公子吗,怎么来了这儿?”
旁边人识趣劝道:“这云轶身边的人只怕非富即贵,还是莫要去触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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