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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在地上?
周围的人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气喘如牛,芽并不是个胆小的人,然而周围这些个个眼睛泛红,在贪婪和食欲的浸染下仿佛入魔了一样。
芽忍不住轻颤,咬紧牙关,想尽办法为自己找出一条生路:“我可以带你们去……”
抓住他的男人嘴角大大勾起,露出一种狰狞残忍的意味,蒲扇般的大手放在芽的脑袋上,仿佛摘果子一般轻松:“找猎物而已,我们很擅长的。”
芽眼睛大大睁着,无神地盯着黄褐色的泥土,见男人把芽杀死了,围着的人骤然发出大叫,如野人一般围着男人转圈,嘴里还大声呼喊着男人的名字,配合着周围的一切显得怪诞而又荒谬:“鬼!
鬼!”
名为鬼的男人垂首伏在芽鼓胀的肚子上,温热的血液从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很快周围也响起了别的孩子的惨叫,鬼猛地将芽的身体抛出,小小的孩童如折翼之鸟,无力的从空中坠下,周围的人一阵哄抢。
贪婪的饕餮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恶兽,饥饿带给他们的烧灼感,已经如同跗骨之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无法驱逐,更无法遗忘。
离开那片鲜血淋漓的狩猎场,鬼带着身边那群已经完全沦为饥饿的俘虏,屈从于食欲之下的恶兽,沿着被掩盖的行迹,追了上去。
前方辘辘而行的车队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按照往日的步调赶路,妇孺在车队最中心,严朗和裴景一人居前一人在尾,裴渝没有行军的经验,也被安排在居中的位置,严家和裴家两家的部曲泾渭分明,却又首尾勾连,确保不管任何地方发起袭击,他们都能策应。
刚经过一轮小股流民山匪的袭击,车队进程显得缓慢了许多,现在才行进过半,距离他们出发前定下的目标还由一段距离,严朗坐在马背上,目光四下巡视,突然眼神一凝,他抬手招了招,陈义靠近,严朗的马打了个响鼻,对陈义的马表示不屑:“去看看那里面有什么?”
陈义知道他目力没有严朗好,此刻虽看不出什么,还是拱手应下:“郎君稍待。”
他们在车队最前方,动作很容易被后面观测到,裴昭嫌车里闷,总是把车帘掀开,此刻当然也看清楚了陈义驭马离开队伍一事,裴昭知道他们一般不会轻易离开车队,因为野外不止有猛兽,还有游荡的流民,当人饿疯了之后,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陈义小心下马,五指用力握住长刀,用刀挑开碍事的树枝,才看到树枝上飘荡的麻条,那是布衣百姓最常见的用来做衣物的布料,陈义猜到了此地发生了什么,因此行事更加谨慎,每次脚落地之前都会用小心试探一番前方是否有陷阱,一步步谨慎的踩进去,走到草丛最深处,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前方是一处平坦的草地,原本早该发芽的草芽被地火烧的寸草不生,还有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陈义几步上前,草地后方是一条深深的沟渠,然而那沟渠里既不是清澈的山泉,也不是排污的水渠,里面堆满了骨头、羽毛和飘落的树叶。
陈义仔细盯着丢弃在沟渠里的骨头,被雨水和鲜血打湿的羽毛团在一起,并不好看,陈义捡起一根树枝,拨开上方渐渐开始腐烂的落叶,挑走羽毛,泥土掩埋的白骨展露在外。
他不能辨认出骨头的来处,但他认识人类的头骨,陈义轻声叹气,这种事情,即便见了再多,他依然感到痛心。
不见外地捡起头骨,陈义擦掉头骨上的泥土与污秽,重新给他挖了一个坑,掩埋进去,简单的削了一块木头当做墓碑。
这事不少见,因此陈义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严朗听见他回禀,也同样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真的太常见了,已经不值得为此惊奇了。
确定暂时没有异常发生,严朗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不少,他松懈下来,萦绕在车队上方若有若无的沉重才渐渐散去。
绿松跪坐在坐垫上,姿态挺拔,安然为裴昭念书,马车颠簸,整日枯坐也很无聊,裴昭不爱与人沟通,绿松也不肯离了她身边,裴昭没办法,只能让给绿松找些事情来做。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吐字清楚,如玉珠落盘,裴昭静静望着绿松,她还很年轻,只比裴昭大了一岁而已,但她低头念书的时候眉目间的沉静,赋予了她一种超乎年纪的魅力。
平心而论,能在各院主人身边露脸的侍从是不会有太差的长相的,绿松容色也确实不差,面如满月,衣着鲜亮,俏丽若三春之桃。
裴昭渐渐笑了起来,眼睛笑成弯月,绿松在这样的情况下没办法再安心念书了,她放下手上的书,用带着一点谴责疑问的眼神看着裴昭。
裴昭有点不好意思,但依然坦然道:“我觉得你太美了,看到你为我念书,我很开心,所以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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