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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坦诚地说:“我心里有一条非常明显的界限,在那之外的就很安全,一旦要跨越进来,我就会感到不安。
我发现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喜欢夸奖,听到了就会忍不住靠近,我不希望他们靠近,尤其是已经跨越了那条边界的人,所以我会故意说刻薄的话。”
这种坦白令祝知希有些惊讶。
他竟然这么真诚。
但他也从中捕捉到什么。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跨越了你的安全边界?从第一次见面起?
祝知希怕自己在自作多情,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干脆沉默。
“我没什么朋友,但确实有不少追求者,这也让我更加没有朋友。
青春期的学生对性别非常敏感,就像你说的,会有一条潜移默化的歧视链,但beta绝对不是最底层,最底层的是分化失败的孩子。”
他漫长的分化期就是一部少年残酷史。
高自尊,低出身,木秀于林,身体里却埋着隐疾,过分敏感,缺乏引导。
傅家父母会给他花不完的生活费,但没参加过他的家长会,没来看过他一次。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搜索栏里的关键词都是[性别残疾人]、[无性别人是怎样]、[分化失败该怎么办]。
“再加上,分化期体内各种激素都是紊乱的,我的性格也很古怪,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分化,宿舍的分配不停在变,只剩我一个,最后被分去了单人宿舍。
那个时候,只有李峤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我后来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初一打篮球受伤,是我主动架着他,把他送去医务室的。”
“但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祝知希听完,说:“李峤真好,以后再也不笑话他坐牢了。”
傅让夷差点笑了。
“搬去单人宿舍,我的心理状况也越来越糟糕,经常失眠,需要吃的药越来越多。”
傅让夷垂下眼,“十五岁那年,原本的班主任因为怀孕休假,来了个代班班主任。”
祝知希察觉到了关键之处,问:“教什么的?”
“物理。”
他的心沉了下去,有种即将触摸到伤口的沉重感。
“坦白说,他上课的风格很不一样,很有趣。
我本来谈不上多喜欢物理,但他的课听得很入迷。”
傅让夷的语气相当之平静,“他性格也好,和所有学生打成一片。
成为班主任之后,他做了个决定,要求每个学生每天写日记。”
“我很讨厌写日记,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写一模一样的话交上去,天气,时间,然后写一句‘今天什么也没做,在学习’。”
祝知希隐约地猜测到什么:“但他会给你回应。”
傅让夷有些惊讶于祝知希的敏感,但仔细一想,祝知希就是这样细腻的、见微知著的人。
“对。
他总是洋洋洒洒,写很多。
比如,他今天在食堂遇到我,发现我几乎没怎么吃午餐,是不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又比如,他察觉到我时常焦躁,给我推荐一些书。
我第二天照旧写那句话,他甚至会把那本书带过来,放在我桌上。”
祝知希听得皱眉:“他比你大多少岁?”
“十七岁。”
傅让夷说。
“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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