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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衍舟“哦”
了声,背身攥住她的手腕,状似无奈,表面上在叹气,实际上却在笑,轻声道,“上来吧,邻居。”
蒋唱晚“嘿嘿”
笑了一下,伸手环住他脖子。
少年确认她抱好了之后才直起身,扶着她的腿往上颠了颠,稳稳当当地迈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冬天的天本就黑的早,下了晚自习之后,更是一片浓重的墨色。
蒋唱晚抱着沈衍舟的脖子,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偷偷抬眼看他。
沈衍舟很白。
明明天天都在太阳底下晒着,却生得一副像没晒过太阳一样的皮囊。
仿佛那些夏日的阳光在他身上,只能起到一个装饰作用,还有将柠檬味洗衣液晒得散发出香味的作用。
从她那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他分明的下颌骨,还有偶尔偏头时,纤长的眼睫。
少年背着她,行走在冬夜的小路上,稳稳当当,平平坦坦,分外安心。
萧瑟冷风仿佛只是从身边吹过,没有侵扰他们半分。
路边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关了,往常繁华热闹的店铺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盏灯,在冬夜里发出温馨的光。
蒋唱晚将头趴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盯着那些窗户里透出来的,暖色的灯光,忽地轻声喊他。
“沈衍舟。”
“嗯?”
蒋唱晚停了好几秒,才继续问道,“你想过死亡吗?”
这问题来得没头没脑,猝不及防。
沈衍舟顿了一顿,似乎是对此感到些微错愕,但几秒后,就顺着她的想法回答道,“想过啊。”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很小的时候就想过。”
这仿佛是任何一个青春期少年都无法回避的问题。
在亲人生病的时候,在看他人衰老的时候,看白发、皱纹以及其他一系列器官衰竭发生在某个人身上的时候,或者,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死亡是人类无法回避的命题。
它总是显得沉重,无解,而又神秘。
蒋唱晚依旧趴在他肩上,轻声问,“张阿姨住院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
沈衍舟垂眼盯着脚下,轻声答道,“也想过的。”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身后的少女还在轻声问。
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从她的声音和动作里感知她现在的情绪,总归不是很高涨的。
“挺复杂的。”
沈衍舟想了想,轻声道,“现在想想,最多的应该是恐惧吧。”
身后的少女沉默了很久,然后才接道,“我也是。”
“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的恐惧。”
书上说,亲人的离世是一生的潮湿。
她明知人的终点都是另一片触不见摸不着的海域,明知这是既定的事实,但还是会恐惧。
“我知道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
有一滴晶莹的液体自少女眼角滑落,缓慢洇入少年厚重的冬衣外套里,晕开一点点水渍,而后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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