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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仪推脱不得,到了人家的地界上,人家说了算。
傅母能给的只有安慰,“民间有种偏方,一个人病得久了,就给他结一门亲,拿喜气来冲煞气。
我想,渤海国君好赖也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来给殿下冲喜,不愁殿下病体不能康复。”
愿望是好的,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难以说清究竟是不是冥冥中有神助,宜鸾的病情居然当真好了一些,起码高烧退了,能喝下半碗粥了。
一瞬让所有人都燃起希望,只要再好生养一养,必定可以痊愈。
然而,普通人家的婚礼尚且让人累脱一层皮,何况帝王家。
宜鸾居住的寝宫,忽然间人满为患,即便是压着嗓门说话,也还是嘈杂喧闹,让人不适。
负责为她梳妆的宫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嫌她身上有病气,不顾阻拦给她擦身,然后架起她,一层接一层给她套上了冰冷的嫁衣。
宜鸾被折腾得半死,放回圈椅里时,脑袋都耷拉了。
她们见她萎靡不振,就给她喂参汤,然后绾发,一顶沉重的赤金发冠扣上她的脑袋,像摆布偶人一样。
西陵人急得大喊:“我们殿下病体未愈……”
喊声淹没在了人堆里,渤海人笑嘻嘻一语双关,“快完了、快完了……殿下是我渤海国皇后,礼不可废。
再说婚仪就是累人,臣等已经尽量精简了,否则起码繁琐十倍。”
宜鸾只觉奄奄一息,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只要一记大的颠动,这条命就交代了。
将死之人,脸色不好,白里泛着青灰,需要用更多的粉来遮盖。
梳妆的宫人就反反复复给她上妆,擦完胭脂,再抹上鲜红的口脂,如此一遍一遍,精雕细琢。
排云实在不能忍受了,使尽力气推开了那些阻拦的宫人,气急败坏痛斥:“你们想害死殿下!
什么两国交好,全是假的!”
她们吵吵嚷嚷之际,宜鸾忽然感觉挣脱了束缚,能够看清每个人的表情,甚至她们唇齿间半遮半掩的嗤笑,她都能听得很真切。
难道是冲喜见效了?正疑惑,接下来排云的一声惊呼,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看,才发现自己原来还躺在那里,眼睛是闭着的,一张脸浓妆艳抹,诡异地鲜焕,乍见令人骇然。
宜鸾呆了一阵,知道一切无可挽回了。
其实明明已经见好,却被渤海人借机一顿盘弄,到底还是丢了小命。
像她这样死在新婚当日的和亲公主,堪称凤毛麟角,年纪轻轻死得窝囊,身后事怎么放得下!
她好奇活着不能回西陵,死了,尸首可以送归砻城吗?还有渤海国赶工完成的西山陵寝,不会是为她准备的吧!
满腹狐疑,她得继续观望观望。
可惜这缕神识太羸弱,迎面一个膀大腰圆的人形撞过来,一下冲散了她。
她眼前一花,四分五裂,连懊悔都来不及。
这辈子的事,看来再也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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