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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的人感慨一声。

“今天有人问我跟他们局长，谁是师兄，谁是师弟。”

“这么看来，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孔慈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我知道你接下了特管局局长的职务，可我一直认为你是假闭关，真身在特管局。”

一声轻笑后，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从黑暗里出来了。

孔慈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木人，试图从这张脸上瞧出他熟悉的模样。

“值得吗？被困在这块木头里。”

“如果能做到像真人一样栩栩如生，木头又何妨？”

姬宿伸展了下手指，“开个玩笑，我可是在这副身体上花了不少心思的，瞧，是不是很灵活？”

姬宿这么说着，用红绳缠绕在手指上来了个翻花。

“那你怎么还坐着轮椅？是不想起，还是做不到？”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孔慈开口就往姬宿心口戳刀子，要不是姬宿已经看开了，怕不是真的会恼羞成怒。

“反正我坐办公室的，手能用就行，腿脚是好是坏不重要。”

姬宿说的轻松，因为用的是木头脸，孔慈一时半会还真无法分清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逞强。

无言的沉默蔓延开，姬宿似乎是想笑，可木头做的脑袋眨眼可以，复杂的表情只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孔慈一阵腹诽怎么还不散架。

“罢了，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吧。”

孔慈甩袖就想走，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先前是抱着什么心情踏入这栋大楼的了。

“师兄。”

姬宿却喊住了他。

“我不求你原谅我，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的未来。”

孔慈背对着他用力闭了闭眼，疲惫的神态让他看起来越发苍老。

“只要你不后悔。”

孔慈走了，留下姬宿面对满室寂静。

后悔？

他有后悔的资格吗？

若是姬宿心够狠，他完全可以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孔慈责骂他，是基于姬宿不顾后果的伤害自己，可无论他做了什么，初衷都是好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神魂分裂带来影响能这么深，会彻彻底底的改变人的性格。

毫无疑问他对自己做过的某些决定是后悔的，事到如今姬宿也只能想法设法弥补，或是无视。

“真的要撤回搜寻饕餮的人手吗？”

下属不甘心的问，“饕餮突破了封印却没有触发外围的杀阵，若是没离开那肯定还躲在基地的某个角落，可如果他逃出去了”

说话间下属的心跳在加快，古书上对饕餮残暴行径的描写太多，他们是占据了先发的优势才将饕餮成功封印，若是让饕餮恢复了力量，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对于凶兽，激进派主张剿灭，保守派倾向封印，把他们放在一起能吵三天三夜不带停，各退一步的结果就是封印加杀阵一起上。

画封印跟杀阵的人都是姬宿。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两派之争，可保守派分明在激进派里见到过他身边的人，哪怕事后解释说是任务，保守派也短暂的沉寂了下去。

当时做下这个决定时，为数不多的理智告诉姬宿不能对饕餮下死手，上古凶兽是杀不死的，除了惹怒他这么做不会有任何结果。

可那会他已经逐渐疯狂，甚至生出过与世界同归于尽的想法，满脑子的负面情绪，还能稳得住是他意志坚定，以及他早年对自己下的禁制，这才没让他亲自变成人类灭绝的罪魁祸首。

想到那些过去，姬宿又开始头疼了。

木头没有痛感，可是灵魂会，哪怕他现在已经逐渐好转，曾经深入骨髓的疼痛依旧如影随形，有时候他觉得疼不一定是真的疼，而是记忆作祟，这是他即将迷失在时间里的证据。

必须得抓紧了，姬宿操控轮椅来到桌前，感谢不会疲倦的傀儡，让他能不分日夜的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