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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璟仪挑了挑眉,“届时直接去栖雀阁找人吧。”
*
饮宴愈酣,远离东西六宫的栖雀阁却早早地沉入了一片晦暗的静谧。
正殿的铜烛芯子全都熄了,唯有偏殿还留有两盏微弱的烛火,荧荧光点如同引路明灯,郁棠散发沐浴,换了一身柔软的寝衣,轻轻推开了寝屋厚重的大门。
她半刻前才饮了一整壶甜酒,神思已经有些不甚清醒,眼下醉意上头,莹白的面颊应时便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眸底水波盈盈,顾盼流转间桃羞杏让,整个人瞧上去比她发间别着的那支盛放海.棠还要再娇上三分。
寂寂无人的寝屋内是一片昏而浅亮的安然光景,皎洁的月光沿着半敞的门栏缓缓地淌进来,郁棠赤着双足,披着一身湿.漉漉的潮气,踏着如水的月色一路款款向内。
她踉踉跄跄地绕过一架半人高的山水屏风,而后便不期然地与窗边角落里的季路元对上了视线。
季世子衣襟散乱,前额的发丝也被汗水浸湿了些,薄薄的一层晶亮镀在他的眉眼间,将平日里那些假模假式的温和与清贵都一并洗去了大半。
他的面上没有半点被人发现后的惊慌,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沉沉凝视着她,乌漆漆的眼瞳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与幽邃,眸光熠熠灼灼,黑亮得令人心悸。
郁棠被他如此盯着,呼吸莫名一紧,只觉脚下冰凉的月色都蓦然变得有些滚烫。
“我……”
她突然生了些退却的心思,本能向后挪动两步,动作间裙带翩翩而舞,像是雨林间扑烁振翅的轻盈粉蝶。
季路元却不许她逃,他探出手去,如同丛林里觅食的凶猛的兽,明明亮出了尖锐的獠牙,却又小心翼翼地只叼住了那蝴蝶的一只翅膀。
继而款款一拉,就这么将水涔涔的一团柔软抱了个满怀。
“跑什么?”
他支起一条腿,拉着郁棠靠坐在自己的腿.弯间,一面款款顺着她的脊背,一面微垂下颈,用低而喑哑的气声问她,
“怎么看见我了还要跑?”
郁棠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像是被他呼出的热气烫伤了侧颈。
这样的季路元太过陌生,她下意识有些害怕,于是只能将嘴巴紧紧地抿起来,赌气似的不理人。
但她到底是个好脾气的软性子,加之对季世子过于信任,没一会儿便自顾自地解了气,傻乎乎地抬脸笑了笑,循着少时的习惯慢吞吞地动了起来。
郁棠偏了偏头,尖尖的下巴抵上季路元的颈窝,撒娇一般徐徐地蹭了蹭,手脚尽可能地蜷缩起来,放松又乖巧地窝进他怀里。
右手摸索着握住他一缕头发,愈渐混沌的视线越过他的头顶,透过半阖的栏窗,遥遥望向了天边明亮的圆月亮。
记忆中也有这样漂亮的圆月亮,也有身前这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温度,甜酒带来的醉意变得愈发浓烈,郁棠迟缓地眨了眨眸子,吃力地扬起头来,在极近的距离里去看季路元的眼。
“季,昱安?”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咕咕喃喃地小声喊着他的名字,软哝的语调一股脑灌进耳朵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也变得细腻而缠.绵。
“季昱安……”
扬起的脖颈不过瞬间又撑不住似的垂了下去,柔软的红|唇顺势擦过季世子凸|起的喉|结,最终落在他颈侧暖热的凹陷里。
“季昱安。”
“嗯。”
季路元笑了笑,轻声应着她,
“是我。”
郁棠于是笑的愈加灿烂,她晃了晃脑袋,发.热的眉心抵上季路元的额头,神志不清地闷声道:
“你怎么回来了?”
她该是想起了二人数年前离别时的对话,葱白的五指从他身侧环过去,窸窸窣窣地摸索他的后背,眉眼开怀,半真半假地问他,
“你,你比我更快长出翅膀了吗?”
她与他视线交织,语气认真又欢欣,
“你终于要载着我飞出宫去了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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