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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郅已背过身去,她无法窥见他的表情,自是看不到他眼中风云的变幻。
“我人既已来,顾四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装模作样心思诡谲,在对方的一身正气之下自惭形秽。
“大人应是对我不能再忍耐,也罢,万仙寺之事也该有个了结。”
她的手下意识轻叩着桌面,道:“前日在吏部门口,那位罗中丞对我见色起意,竟然说非我不娶。
我恶心至极,便告诉他们我与裴大人你两情相悦,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一阵风拂来,裴郅也跟着转过身。
他周身散发着森冷的寒意,因罗中丞,也因他自己。
一句见色起意,一句恶心至极,直击他那阴暗不见得光的心思,烧红的烙铁烫着,刺骨的冷火泼着,直叫人恨死不能生,恨生不能死。
纵使风姿出神宫,奈何天生孤煞命。
顾荃暗道这话果然不虚,哪怕看上去明明是个如玉公子样,这无形之中的煞寒之气着实让人招架不住。
她低下眉眼,像是心虚,也像是理亏,道:“我说了,我要为难你,你觉得我有病也好,不可理喻也罢,只要他日有人问起时,你含糊过去,让他们相信我所言不假,那么万仙寺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何?”
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她清楚知道,裴郅在盯着她看。
自从两人有瓜葛以来,一直都是她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线,煞神面前跳大神,也是嫌自己命长。
但她有什么法子呢?
她想活,就得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这个人。
俗话说得很,打个巴掌还要给个甜枣,她几次三番作死,怎么着也得缓和缓和。
何况来都来了,不讨些好处岂不是白来?
这般想着,她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裴郅面前。
“我知道我就是个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小人,裴大人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和我这小人一般见识。
这杯茶我敬大人,望大人海涵。”
茶色清亮,幽香满鼻,盈满在细白瓷的杯中。
最为上等的细白瓷,有如玉清润之感,却不及那端杯之手,弱骨纤细,如凝脂而成。
好半天没人接茶,顾荃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开始泛凉。
正当她思量着再说什么时,裴郅终于动了,她的心也跟着一动。
一送一取时,她手指划过对方的手背。
刹那之间熟悉的生命力从她指尖汇入,好舒服,好温暖,直叫人热泪盈眶。
“你骗他们说的那个人,为何是我?”
还能是为何?
当然是因为他是她的药,没有他,她活不了!
但这真话哪能讲。
反正在他眼中,她应该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没什么大家闺秀礼数规矩的那种人,所以她的答案自然无理又蛮横。
“因为裴大人生得好看,配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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