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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都可差人将奴才带回宫,”
林鹿声音很轻,脸颊隐在光影下看不清表情,“不过此刻还是应放奴才回草场复命,奴才与殿下就此别过。”
有缘,定会再见。
林鹿心里默念,终没将这句宣之于口。
林鹿俯身下去,趴在沈行舟脚前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回想净身房初识、马棚相知,到现在的柴房再遇,沈行舟无视身份差距,因一张姣好面皮生出的偏爱与热情不减反增,林鹿不是感受不到。
这份热情太过炽烈、明亮、纯洁,带着不顾一切的势头冲面而来。
是林鹿自降生以来从未拥有过的赤忱,可他就像是围着烛光翩飞却不敢靠近的蛾,盼求温暖又惧怕烧灼,弱者生存之道是为谨慎,时候未到,无论如何也不能随心所欲。
林鹿不是不想跟随沈行舟,恰恰相反,他渴望友情,渴望人与人之间最为珍贵的相互信任。
但他不能。
他还没查出老刀子匠不为他净身的原因,他还得将稀贵的御马砚洗带回御马监草场……最重要一点,他还很惦记师傅刘高——不知怎的,想到这里,林鹿没由来有些心慌。
许是不受宠的孩子格外懂事,沈行舟听了林鹿的话后静静颔首,弯腰将林鹿搀起。
林鹿不敢看他,生怕在那双乌亮瞳仁中看到太多失望情愫。
随后,二人分别,一人随一家丁往东边马厩,另一人随另一家丁西行至上等厢房。
待林鹿赶着栏车驶离荣阳侯府,天刚蒙蒙亮,街上空空荡荡,就连平时最早出摊的早点铺也没开门。
“呵——唉!”
家丁闲扯缰绳,睡眼惺忪地打个哈欠,随口问林鹿:“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时运亨通的主儿!
跟爷们说说长长见识,那小公子是你什么人?”
林鹿一愣,缄默不言。
那家丁见林鹿没有回话的意思,低低骂了句“闷嘴葫芦”
继续赶车了。
又过了半晌,两旁街景变得稀疏,林鹿在天边翻出鱼肚白时抵达京郊草场。
距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家丁缓缓勒住马车,一错不错盯着草场方向,咽了口唾沫,声音带了颤:“你…你们……犯事儿了?”
林鹿紧张地跳下车,胡乱应了句“不知”
就绕到车后开栏,将砚洗牵到地上站稳。
打远处走来两名黑衣人。
“你你你自己应付吧!
府里还有事,小的就不奉陪了!”
家丁连扯缰绳调转马头,急匆匆驾车离去。
驱离时栏车车位还未摆正,只听“簌簌”
响动,就从暗处又窜出两人至路中,横刀拦下家丁,一人沉声询问:“干什么的?”
家丁吓得肝胆俱裂,马车也不管了,撇开缰绳就往地上跪,边磕头边结结巴巴解释缘由,拦路的黑衣人目露了然,一齐朝两边闪去让开道路:“嗯,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家丁如蒙大赦,麻溜赶车离开。
这时前方的黑衣人也走到近前,同后两位一起将林鹿团团包围。
林鹿脸色煞白,抿了抿嘴唇。
“你就是林鹿?”
为首一人走到林鹿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师傅刘高涉嫌勾结外族谋划秋狝行刺,犯了谋逆大罪,相关人等须候审接受调查。
小太监,跟咱们走一趟吧?”
不等林鹿回答,一人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另两人左右分立在后,都不用回头看,宛如寒霜的凛冽气场就已沉沉压在林鹿肩头,实质般的威压几乎让他弯了膝盖。
勾结外族?秋狝行刺?师傅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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