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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和滟合了合眼,想。
那声音悠悠荡荡的,很快飘过来,梁韶光面色红润,和他们这样冰天雪地里冻得发紫的面色殊异,此刻甜笑着,看他们:“我跟皇兄讲,说我也要来看你们小夫妻,让他等一等我,他还真等了,只是怎么也不叫你们进去,这外面多冷呀——”
瘦长的手指摸过梁和滟的下颌,她个子比梁和滟矮,微微抬头才捏得她脸颊,手指很用力,几乎是掐着梁和滟,留得长长的指甲印上去,要刺破皮肉:“我们滟滟的脸怎么冻成这样子了,叫小姑姑好心疼。”
梁和滟垂着眼,看她,克制着不讲话,怕讲话的时候哆嗦打颤。
她带一点脾气,不愿意在自己厌烦的人面前露怯。
于是下颌紧紧绷着,微微低头,很疏离地行礼。
她忍不住想,梁韶光究竟是哪里看她或裴行阙不顺眼,这样热心地折腾他们。
她自认自己这四年来安分守己,在丽景门外闷头做小生意,从未招惹过谁,与人起过最大的争执,也就是街头的王叔他把菜加价卖自己。
梁韶光似乎不太会因为两文钱的菜,记恨她到如今。
所以……
她偏头,余光掠过裴行阙。
他也正抬眼,微微皱眉,目光落在那捏着她脸颊的手上。
梁和滟以为他要讲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偏过头,咳嗽起来。
从昨夜开始,他就一直断断续续在咳嗽,但从没像此刻一样,咳嗽得这么厉害。
“咳,咳,咳咳——”
他断续咳着,每一下都很重,梁和滟只觉得他要咳出血来,他一只手掩着唇,另一只瘦白的手半抬,要去扶住什么借力。
梁韶光被这阵仗吓得手上的力气一松,梁和滟脸一偏,从她指下逃过。
她握住裴行阙悬着的手,轻拍他脊背:“侯爷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梁韶光退后几步,帕子掩着唇,也问:“定北侯是什么毛病,怎么痨病一样地咳?”
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缓缓收拢,把梁和滟手抓紧,他手指冷冰,只掌心还有一点温度,和她的贴着,掌纹交错。
裴行阙又咳上好几声,才缓过气来,被冻得苍白的脸上都咳出红晕,很歉意地偏过头:“我没事,大约原本肺就不太好,嗓子又受了风,所以咳几声。”
他微笑,看着梁韶光:“殿下说什么,我适才没有听清,什么痨病?”
他仿佛要走近几步,去问梁韶光,她唯恐被染上病,退得远远的,裴行阙微微偏头,抿着苍白的唇,笑起来。
一边候着的内侍见时候差不多,走过来:“殿下,县主、侯爷,陛下传召呢,进来吧。”
梁韶光看一眼裴行阙,帕子一甩,进殿里去了。
裴行阙微微凑近,看梁和滟的脸颊,虚虚指一指被梁韶光捏过的地方,并没触上她:“被捏红了,疼吗?”
梁和滟摇头:“侯爷反应得快,她还没来得及捏疼我。”
裴行阙笑了声,嗓音还因为剧烈咳嗽,正发哑,语气淡淡:“县主聪明。”
两个人短促说过两句,梁和滟扯一扯两个人交握的手,示意他快些进去。
裴行阙大约是误会了她意思,脚步没动,把她手松开:“冒犯县主了,不是有意的。”
梁和滟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原本抬步要走,听见这样讲,转身摇摇头:“先不要讲这个,我们快进去。”
裴行阙嗯一声,追着她步子,一起入殿。
两个人进去时候,梁韶光正要落座,挥着手里帕子,不知在和上首的帝王讲什么,看见两个人进来,哎呀一声,又把那帕子掩上口鼻,嫌弃地偏偏头。
上头的帝王看着梁韶光,笑得包容:“容清,你都多大了,还小孩子脾气,跟雁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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