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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寒毕竟是妙音宗宗主,平日看不见也就罢了,如今亲眼瞧见有人将自家辖界上的规矩视若无睹,当然没有不管的道理,他如今修为已臻化神后期,不需乘御鸾鸳,也可凌空而行,当即握着腰侧的紫玉笛凑到唇边连吹数声——
紫色音纹如浪般朝前涌去,那十几名追逐的黑衣修士无可躲避,只能暂缓追逐的脚步,这才堪堪躲过。
沈忆寒这几声笛音,并无伤人之意,本来只是想拦住他们,请他们按照规矩到下头城中仙府通递名号,岂知那些黑衣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竟分毫不问青红皂白,便有两人忽然转身,挺剑朝沈忆寒刺来。
云燃一直在他身边,见此变故,目色微寒,不等沈忆寒躲避,已将臂弯中拂尘一挥,两道剑罡先后射出,“锵”
“锵”
两声,竟硬生生将那握剑袭来的两个黑衣人手中的灵剑震断了。
那十几名黑衣人修为大都在金丹之间,方才自然看不出这头境界深浅,此刻和云燃交手,才觉出厉害,一人握着手中断剑,声音嘶哑,显是用了不知名的术法掩盖本来音色:“你是……登阳剑?!”
十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妙,倒是很有默契,扭头便要踏剑逃跑。
然而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沈忆寒方才本来无意伤人,只是想拦住他们,请他们照各门各派约定好的规矩办事,妙音宗虽是小门派,也没有放任别家修士到自己地盘为所欲为的道理。
岂知他们反倒凶狠,不问半句便要动手伤人,焉能轻易放他们跑了?
常歌笑显然也是同样想法,不等他师兄吩咐,已拍了拍腰侧乾坤袋,取出一把琵琶样法器来,怀抱琵琶五指连拨,顿时青色音纹如网,朝那跑在最前头的两名黑衣修士围拢而去——
陆奉侠亦动了手。
妙音宗这头小辈弟子众多,但有燕子徐这个大师兄在,他一贯聪敏、反应极快、眼色极佳,见长辈们和人动起手来,立刻将一众师弟师妹们聚拢到自己身后。
燕子徐的判断显然没错,有几名黑衣人大约是看出这头为首的几人都是硬茬,没一个好碰,又发现有不少修为低微的少年弟子,当即调转方向,可惜为时已晚,沈忆寒与云燃已将他们同伴收拾了一大半,这几人才刚出手,便先后被沈忆寒掷出的缚仙索给捆了。
方才那被追在前的一大一小两人,见状居然并未离开,此刻凑上前来,似乎是有话要说。
沈忆寒此刻才看清那身着黑白二色道袍的修士面容,顿时一愣,讶然道:“临山?怎么是你?”
沈忆寒在修界,除了云燃还有不少朋友,虽说大都远比不得同云燃那样的交情,但大体来说,他的人缘极好,各个玄门大宗小派、也多多少少都有些相识的人。
眼前这位出身淮南风鹤观的李临山李道长,便算是这些人里和沈忆寒交情不错的。
李临山亦是讶异,道:“沈兄?我听闻诸门诸派,在云州因贺氏灭族之祸,商议讨伐洞神宫,怎么你已回来,难道不曾参与么?”
沈忆寒道:“洞神宫是魔道大宗,便要讨伐,哪里轮得上我们这样小门小派的插话?我此行本是带着门下弟子出去游历的,不料遇上这种事,他们年纪小、修为也浅,还是别去淌这浑水为妙,我便先领着回来了。”
李临山道:“倒是你一贯的性情。”
沈忆寒顿了顿,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如何被这么多人追杀,你一贯不与人结仇的,怎会惹上这等祸事?”
李临山摇了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
沈忆寒听他此言,心知他多半是有什么话不方便此刻在众人面前说的,也不强求,只笑了笑,拉过身边云燃道:“那也不妨,咱们好久没见面,等到下头落脚,喝杯茶再说不迟,这位是我与你说过的发小,昆吾剑派的云真人,临山可还记得?”
李临山拱手道:“登阳剑主鼎鼎大名,李某岂能不闻?见过云真人,在下淮南风鹤观李临山。”
云燃略一颔首,朝他拱手算是回礼。
李临山忽叹了口气,低声道:“说起来……李某此行,倒与贵派有关,岂料一路风波不停。”
众人落到下方城中,此城名叫潮风城的,在妙音宗辖界内算不得最繁华之地,但因为与别的宗门辖界接壤,一向也算热闹,仙府中驻留的弟子见来人居然是自家宗主,都是精神一震,很快替众人录过了进出的玉简。
沈忆寒本要亲自去问那十几个被缚仙索捆住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却被李临山拦住,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常歌笑在旁见状,心知这李道长多半有话要和他师兄说,笑了笑便道:“好久没回潮风城了,我记得城南一家酒楼的炙章鱼很是美味,师兄你们慢慢谈,我先带着子徐他们去打打牙祭。”
常歌笑一走,陆奉侠脚步顿了顿,也转身离开,不知是不是一起跟上去了。
李临山轻轻拍了拍那与他同行的少年肩膀道:“阿柳,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我有些事同朋友说。”
那少年生得十分秀气,柳眉细目,神情间很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怯懦之意,肢体亦很不舒展,看着颇有些受气包意味,点了点头小声道:“……好的。”
沈忆寒看着那少年,略觉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房中只剩下沈忆寒云燃、李临山三人,李临山顿了顿,倒也没有叫云燃回避的意思,只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道:“那十几个人……是清江严氏的家臣,都是订过神魂死契的,你若问他们身份,他们不答还好,万一生了告诉你的念头,当即便会契发,死在你这仙府里。”
沈忆寒道:“清江严氏?从前并未听过,如何行事这般狠辣……你怎会招惹上他们?”
李临山倒了三杯茶,一杯给沈忆寒,一杯给云燃,最后一杯留给自己,道:“你没听过,那也不奇怪,他家一贯低调的很,又不是什么大家大族,也从不参与玄门各派的事,我也是机缘巧合,承了他家从前的家主夫人救命之恩,这才结下了因果。”
沈忆寒道:“从前的家主夫人?怎么……如今和从前的并不是同一位么?”
李临山颔首道:“不错,那位夫人因受人算计,身中勾蛇之毒,药石无医,几年前已经仙去了,独留下一个孩儿,便是与我同行的那位小公子,至于现在严氏家主续弦的这位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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