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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狼嚎愈低,被呼啸风声压下。
“来人。”
赵令僖忽觉疲倦,本该燃起的怒火,如流水缓缓逝去。
她的声音亦如暗河淌水,轻微低缓,闺阁少女梦中呓语亦不及这般低柔。
次狐守在近处,闻声而至。
她自袖中取出那枚粗陋香囊,丢进火堆,幽幽低语:“传令下去,阵中众人,再有后退,就地处决。”
火焰中,香囊布料燃烧,她偏头看去,火光在她双眼中灼出亮斑。
仿佛太阳落身山林,在她眼前,炽热耀目。
树林,护卫,马匹,都被这轮明日遮住,世间万物皆藏身其后。
她合上双眼,抬起手指,揉一揉眼睛。
猝不及防,一柄冷刃架上脖颈。
明日在眸,遮住持刀者。
刀锋冰线,紧贴瓷肌,冷意昭昭。
她微微后仰,试图躲开刀锋,却被他锁住手臂,难以动弹。
只听他在耳边说:“得罪。”
张湍。
众目睽睽之下,张湍趁其不备,动刀挟持。
无论官差、御医、次狐,或是守在远处揣测张湍能谋得一个好结果所以翘首以盼的护卫们,无一人料到此时此刻的情形。
“公主性命在我手中。
众将听令,即刻重整阵型,盾枪在前,阻拦追击,弓箭其次,从旁协助。
其余众人,成队列有序撤退,整理辎重,调转方向准备出山。
一刻不得多留。”
张湍向着一众护卫喝道,“倘若不从,我会——”
他垂眸看向赵令僖。
近在眼前。
她也抬头看他,眼神变换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有一瞬的愧疚涌上心头,却被林间狂风吹散。
除却风声、林声,再无杂音。
四周众人都在等候他最后一言落定。
他说:“——杀死公主。”
“张湍,你是要犯上作乱。”
赵令僖蓦然笑起,两眼弯弯,两靥生花。
她全然不怕,她不信张湍会杀她,他握刀的手甚至有些颤抖,拿不稳刀,又如何能杀得了人?
“湍已罪犯欺君,不惧再多罪状。”
张湍再向众人催道,“还不动身?”
公主令进,张湍令退,无论进退,皆会殃及自身性命。
众人犹疑不决,寂然无声。
山中时间仿佛瞬息凝滞,次狐率先动作,高举火把斥道:“还不动身,若公主玉体受损,谁都逃不了干系!”
丁渔紧随其后:“听他安排,枪盾弓箭就位掩护,其余人就地排成行列,动作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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