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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裤腿褪到了脚踝,褚归仰头,视线从贺岱岳腰腹下略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位置,好像比刚刚鼓了点。
打住打住!
褚归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自己把裤子穿上,我去厨房瞧瞧今天中午吃啥。”
张晓芳一张脸被灶台的火气熏得红亮亮的,锅铲与大铁锅在她手里翻飞,土豆丝断生,香醋沿着锅边淋下,翻炒两下,开胃下饭的土豆丝便能出锅了。
这是今天中午的最后一道菜,荤菜是肉末豇豆,配冬瓜汤,尽管只有三道,但要肉有肉、要汤有汤,快赶上某些机关单位的伙食了。
张晓芳在围裙上擦干手,她干活利落,边炒菜边擦洗,菜炒好整个灶台规规整整的,不像其他人做个菜跟打仗似的,到处弄得乱七八糟。
钱安书兰付过了,张晓芳叫褚归将盛好的菜直接提走,装菜的木制食盒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上下三层,内外刷了生漆,可防虫蛀风蚀,再放上个几十年,也能算得上古董一件。
医馆里的主食是馒头、米饭、面条三类换着吃,今天轮到馒头,张晓芳在食盒顶层装了十二个,安书兰见贺岱岳长得人高马大,饭量指定不小,特意要了六人份的量。
褚归提回食盒,见时候差不多,安书兰把排骨花生汤盛到了桌上:“当归,叫小贺来吃饭了。”
“好的奶奶。”
褚归应声而去,大堂到房间那几步路,拐脚便到。
贺岱岳坐在凳子上,左腿弯曲右腿伸直,姜自明的裤子宽度倒是够了,奈何他身高将将一米七,五五身材,他的十分长裤子到贺岱岳身上成了七分,看着相当拮据。
褚归瞅了眼贺岱岳露在空气中的半截小腿,手伸向贺岱岳:“吃饭了。”
贺岱岳迟疑一瞬,搭上褚归的手掌借力站起。
等人站直,褚归松手递上拐杖,他能感受到贺岱岳刚才几乎没怎么用劲,像是在牵他一样。
两人磨磨蹭蹭地出了屋,与褚正清前后脚进了大堂,安书兰摆好碗筷笑着招呼贺岱岳随便坐,中午吃饭没别人,就他们四个。
贺岱岳挨着褚归坐了,褚正清和颜悦色地叫他动筷,他说的话虽没安书兰亲热,但内里意思是一样的,让他把这里当自己家,别拘谨。
褚归给爷爷奶奶盛了汤,
然后轮到贺岱岳:“我奶奶炖的汤最好喝了,
保证你喝了一碗想第二碗。”
安书兰笑褚归王婆卖瓜,她炖的汤又不是什么龙肝凤髓,无非是一次性加满了水,用小火慢慢煨,把骨头里的滋味儿全融进了汤里罢了。
火候足的汤喝进嘴里是浓稠的,香而不腻,贺岱岳在三人的目光中喝了半碗,几粒花生顺着汤滑进嘴里,嚼碎后香气更甚。
“真的很好喝!”
贺岱岳真诚的语气配上他那张自带正气的脸,充满了可信度。
没人不爱听好话,安书兰乐得眉开眼笑:“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
贺岱岳连连道谢,为了让褚归的爷爷奶奶对自己有个好印象,他刻意放慢了咀嚼和吞咽的速度,不然按照他往常的习惯,一顿饭顶多十分钟。
食盒里的馒头仅剩最后一个,安书兰一边为贺岱岳的胃口感叹一边拿着递给贺岱岳,老头子跟孙子的饭量她一清二楚,吃完他们手上的足够了。
担心贺岱岳没吃饱,安书兰搁了筷子:“我再去厨房拿两个馒头。”
贺岱岳知道安书兰是怕他没吃饱,他赶忙将人叫住:“不用了安奶奶,我吃饱了。”
说着贺岱岳看向褚归,一起吃了六七天的饭,他吃没吃饱,褚归能作证。
褚归咽下嘴里的菜,他跟安书兰之间隔了个褚正清,于是他站起来绕到安书兰身旁,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岱岳吃得真差不多了奶奶。”
贺岱岳喝了三碗汤,若是再吃两个馒头,待会儿在胃里发涨了把人撑坏了咋办。
听褚归这样说,安书兰对贺岱岳的食量有了个大概的认知,能吃是福,家里的粮票富裕着呢,不怕多贺岱岳一双筷子的。
吃过饭,褚归抢着揽下了收碗的活,盘摞盆、碗摞盘、筷子夹在拇指与食指之中,姿态中带着生疏的小心翼翼。
“当归长大了。”
安书兰满眼慈爱,瞅着褚归一步一个脚印地出了大堂,她转头跟贺岱岳拉起了家常。
等褚归洗完碗,安书兰已把贺岱岳的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今年多大,几月几的生日,老家在哪里,家中有些什么亲戚,读了几年书,什么时候参的军,又因何退了伍……
贺岱岳全程有问必答,没有丝毫隐瞒,他面色坦荡,既不因为家在偏远山村而自卑,也不觉得父亲早逝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有什么可怜,说起退伍他虽遗憾却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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