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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才读小学的她,虽然能说会道,会说三门语言,可不耽误她其实是个文盲,乍一看书面文字,一段三行的话,碰上复杂的字,能磕磕绊绊好几次。
丁裕和却很有耐心,在她磕巴时,及时告诉她每个字的准确发音。
楸楸尤以记得,阅读《悉达多》摘选时,是一个下雨天,她与丁裕和待在玻璃花房里,感受着雨水淅淅沥沥,嘀嘀哒哒在头顶上。
她吃着糕点和红茶,听丁裕和跟她分享赫尔曼·黑塞的理想。
1919年1月,这位作家在《查拉图斯特拉的回归:一个德国人致德国青年的一封信》中写道:“世界不是为了被改善而存在的,你们也不是为了被改善而生存的。
你们的生存是为了成为你们自己。
成为你自己,世界就会变得富足和美好。”
她那时不能完全听懂,长大后才感到震撼,中间有好几年的铺垫,带来的后劲是非常绵长的。
她沉默着,心想原来她这种想干什么,就卖力去做的性格,原来叫内心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圆融统一?
“那又如何?”
她忿忿道,“到头来被你羞辱。”
“我没想羞辱你。”
他说,“我只是想,现阶段最好的选择就是这样。”
“你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态度。”
楸楸摇摇头,不接受他的说法。
“到底谁是小狗?”
裵文野看着她。
楸楸瞬间噤声,脸上的坚持执拗化为乌有,被受伤取代。
楸楸还是无法接受。
“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
她瘪着嘴道。
眼泪再次不受控地溢出来,她上一轮哭的眼角飞红,现在都未消散,睫毛扑簌着,隐忍着情绪,不敢爆发,看着好不可怜。
“为什么你非要赶我走?”
她委屈地问。
他的思绪停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身坐下。
“来。”
裵文野拍拍自己的腿。
她听话绕过沙发,分开.腿坐他腿上,搂着他脖颈,埋他颈窝里。
他说:“就算是小狗,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对吗?”
楸楸对这句话反应极大,摇了摇头,似乎有点崩溃,“小狗满心满眼只有主人,怎么可能会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小狗没有自己的生活!”
裵文野:“可是主人得有自己的生活。”
她依然摇头,不愿意接受,眼泪打湿胸膛一片,呜咽快逼近哀泣。
裵文野拍打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换了一个说法,“这个世界上小狗那么多,为什么主人偏偏选中你?”
他抽出纸巾,后仰着,将她脸显露出来,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她脸上的泪痕像极了倒长进化树的样子。
太神奇了。
裵文野的声音涌上一些笑意。
他忍着笑,继续说:“不正是因为你比其他小狗好看,优秀,听话,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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