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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首环顾了一圈,屋内寂静也清冷得可怕,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最初来到沥宁的那段日子。
可那时?的屋里?并不像如今这?般,处处都是?苏织儿的痕迹。
那搁在窗台上的铜镜,是?她晨起时?爱用的,角落里?的棋盘上还有她未解开的棋局,萧煜甚至仿佛看见她在炕桌旁为他缝制衣裳,埋首练字的模样……
可一眨眼,屋内空荡荡的,没有苏织儿,唯有他一人而已。
萧煜神色木然地穿衣下了榻,他仍坚信着苏织儿会回?来,毕竟她同他说过,还要和他生孩子,在院子里?盖砖房,其乐融融地过日子,这?辈子都不与他分开,她又怎会骗他呢!
他清扫了院子,如往常一般提起木桶去河岸边打水回?来。
就算苏织儿不在,他也要操持好这?个家,不能让它变得破败凌乱,不然她回?来怕是?要怨他的。
对?厢的牛三婶自屋内出来,远远看见萧煜,不由得提声道:“周煜,刚打水回?来呢。”
她蓦然想起昨日之事。
又问:“这?织儿是?去哪儿了呀?昨儿我看见她背着包袱走了,我问她,她也不说,只说你?是?流人,不能离开沥宁,她只能自己去,还让我多照顾你?呢……”
萧煜闻言步子骤然一滞,然他并未答话,只继续埋着脑袋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
牛三婶看着他这?副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纳罕地蹙了蹙眉。
这?是?怎么了……
萧煜将桶中的水倒入水缸里?,旋即坐在木墩上生火做饭,一整日都是?这?般面无表情?,浑浑噩噩。
直到那蔓延全身?的疼痛感袭来。
他又毒发了!
这?次病发的间隔时?间教之从前更短。
萧煜却头一次觉得这?病痛竟也没那么难熬,或是?因着这?份疼痛压根抵不过心底的痛楚。
他倒宁愿更痛一些,能让他不会因时?时?想到苏织而心如刀绞,难以?喘息。
他不知自己这?一日究竟吃了几顿,晚食似是?吃过了,又好似没吃,左右他也一点不在乎,只待天黑便在炕上躺下。
纵然事实就摆在面前,可萧煜仍在不住地麻痹自己,固执地相信苏织儿还会回?来。
那发作的毒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理智,加之他压抑在心底的悲楚,竟令双眸猩红的他教之从前变得更加暴戾可怕。
他撕碎了手底下的被褥,努力维持着仅存的理智,直熬到深夜,痛得周身?大汗淋漓的萧煜蓦然听见屋内传来动静。
是?她回?来了?
她果然不会抛下他!
他心下陡然一喜,挣扎着站起身?,尽力收敛起浑身?摄人的气息,生怕吓着苏织儿,然当他亮着一双眸子正欲伸手去掀开草帘子时?,却被一道锐利的寒光迷了眼。
他下意?识躲闪,然下一刻却觉似有什么擦过脖颈,传来细微的疼痛。
习武之人的本?能令萧煜登时?反应过来。
有人想杀他!
这?段时?日,那位赵睦赵大夫开的汤药虽没能抑制住他体?内的毒,但却阴差阳错恢复了他以?往七成的武功。
眨眼间,那杀手已然闪进屋内,纵然在一片黑暗中,萧煜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剑剑直指他的要盖。
显然是?想要了他的命!
即便他如今这?般,却依然容不下他的,还能有谁。
萧煜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方?才刻意?收敛的戾气与杀意?在一瞬间迸发而出。
他猩红着双眸,像头恐惧的野兽,不要命地伸手握住了那把刺向他的长剑,在对?方?因震惊而怔愣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剑夺过,反一剑刺入了那杀手的胸口,旋即快速抽出,任凭那滚烫的鲜血溅撒在他的身?上。
萧煜已然混沌了理智,就像是?在享受这?种杀戮的快意?,他抿唇笑起来,就这?般一剑一剑反复地刺在那人身?上。
直到那人应声倒地,他的衣衫上也尽是?淋漓的血迹,他才松开手,任那柄长剑掉落在地。
看着躺在地上千疮百孔的尸首,萧煜从起初的低笑出声到最后?像疯了一般不住地放声大笑。
少顷,他拖着步子走出内屋,取了火折子毫不犹豫地丢在了墙角的柴禾堆上,有了助燃之物的火眨眼窜至屋顶,很快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
萧煜走出草屋,冷眼看着吞噬在火光里?的草屋,神志分明?因着毒发而混乱,却又自觉异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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