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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意,他还会再动吗?”
沈浮在问,声音很轻,恍如梦寐,“多久动一次?”
她第一次摸到胎动时,满脑子想的也是这个,急急忙忙请来了林正声,抓住他问了老半天,才知道这事情根本没什么规律,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就连这孩子,她留心看了几个月,也不曾发现有什么规律。
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半夜里,有时候只动一两下,有时候能动好久,就好像玩得起劲似的。
姜知意摇摇头:“我也说不准。”
说不准?那就是说,孩子还有可能再动了?沈浮不敢再说话了,低着头瞪大眼睛,手心贴着她的腰腹,紧张地等待着。
孩子还有可能动呢,他也许还能再摸到一次,那样可爱的触碰。
姜知意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他整个人都僵硬着,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他似乎真的很爱这个孩子,他也许,再不会伤害她的孩子了吧。
炭火暖烘烘的烧着,烘得她身上的甜香气悠远而醇厚,沈浮像飘在云端,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上次听她说孩子动了后,他就一直盼着能亲手摸摸,可他也知道这是奢望,以他做过的那些事,她怎么可能同意?
可如今,她没有撵走他,甚至默许他继续等着。
沈浮仰望着姜知意,那柔美的脸,他无数个梦里苦苦追寻,却怎么也无法靠近的脸,太不真实了。
心里生出惶恐,这该不会是个美梦,该不会突然醒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吧?急急唤她:“意意!”
看见她鸦羽似的长睫微微一抬:“嗯。”
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真的摸到了孩子,还离她这么近。
喉咙堵着,极力维持着不太过失态:“他动的时候,会不会疼?”
姜知意点点头:“有时候会有点点疼。”
孩子力气很大,有时候会蹬得肚皮发着紧,微微的抽疼。
她曾好奇地揭开衣服,看见肚皮上鼓起小小的包,一时在左一时在右,像是有小手小脚在里面蹬着撑着似的,神奇到了极点。
她先前一直都很担心刚怀孕时的种种波折会影响到孩子,所幸如今,所有的大夫都说孩子很好,健康活泼。
一切都在变好呢。
姜知意舒展着眉眼,她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听见沈浮在追问:“那怎么办?怎么才能不疼?”
他很紧张,这样紧张僵硬的他,让她觉得新奇。
姜知意眼中泛起浅淡的笑:“没事,只是一点点疼,并不很觉着。”
她甚至还喜欢这点子疼,能让她更清楚地感觉到孩子的存在,让她知道她在这世上并不是孤单的。
沈浮又不说话了,时间一点点过去,孩子没有再动,大约是睡着了。
沈浮舍不得松手,又不得不松手,他已经耽搁了太久,会累到她。
慢慢直起蹲得酸麻的腿,看了眼案上的香篆钟。
姜知意跟着看过去,已经烧了小半圈,将近半个时辰了。
她竟没怎么注意到:“你该走了。”
是该走了,她身子不方便,陪他这么久一定很辛苦。
沈浮上前想要搀扶姜知意:“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必,”
姜知意唤来丫鬟,扶着慢慢起身,“你回去吧。”
沈浮送出门外,看她在灰暗的天光下慢慢走过前庭,穿进月洞门往里,看不见了。
那两年里,每次他离家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守在廊下眺望的目光,那时候她心中的留恋,与他此刻,大抵是相同的吧。
许久,沈浮懒懒转身。
他欠她实在太多,就算用尽余生偿还,也还不清,更何况他的余生,也许只剩下短短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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