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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他来办,的确比她这个新手来办效率高得多。
姜知意没有争辩,拣了个背风向阳的地方坐下,看着沈浮带领几名吏员指挥安排,很快将各处打理得井井有条。
先前那些人各自为战,从装袋到搬运都只是一个人,眼下沈浮将各人分了工,四个单管往袋里倒粮食,两个单管撑住袋口,两个单管封口,剩下的一排站定,流水价往送粮车上搬,一个多时辰就搬空了一间房,另一边掌柜带着大伙计单管核算数目,又有沈浮带来的一队士兵专管装车,装满一车立刻拉去京郊大营,到时候由营中将士负责运送。
姜知意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就好比打理家务一样,各司其职,合理安排,比起先前一窝蜂地涌上去,确实快了很多。
“喝点水,”
沈浮捧着一盏水过来,弯腰在她面前,“天气燥,你润润喉咙。”
姜知意犹豫一下,到底接了过来,沈浮站在边上看着她喝,轻言细语:“看样子至少要到半夜才能全部装完,你别待太久,天冷,这边有我照应着就行。”
姜知意没说话,浅浅抿了一口,是温热的蜜水,清甜滋润,听见沈浮又道:“这批粮先运到安平郡。”
姜知意知道安平郡,离西州还有两千里地,这粮食是为了救西州困局,运去安平郡做什么?沉吟着问道:“为什么?”
沈浮心中一阵狂喜。
他早知道她那么关切西州的情况,不会不问,他终于诱着她,跟他说了话。
平复下激荡的情绪:“西州太远,粮车走得又慢,若是从京中直接运过去至少要十几天才能到,姜侯那边等不及,最快的法子是立刻从附近州县调集粮草运过去,后续再补齐那些州县的亏空。”
姜知意有些明白了。
就如眼下那站成一排往大车上搬粮食的伙计一样,她的粮送去安平,安平的粮送去离西州更近的州县,那些州县的粮送去西州,几处同时进行,三千多里地的距离就变成了几百里甚至更短,西州很快就能得到补给。
果然是个好法子,可就像她素日里安排家务一样,环节越多,经手的人越多,出错的几率就越大,姜知意忍不住道:“需要调动的州县太多了。”
沈浮一听就知道,她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她一向都极聪慧。
“这个不妨事,从前军情紧急时用过这个法子,涉及的州县都有经验,照着定规来办就行。”
哪怕只是谈公事,但能与她像从前那样说话,已经让沈浮心里的狂喜几乎要压不住,不自禁地弯着腰低着头,声音放得很轻:“要想一丝不错不太可能,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把粮送到西州,至于其他,可以暂且放一放。”
姜知意没再说话,将那盏蜜水又抿了一口,沈浮忙道:“水冷了,我再给你添点热的。”
他双手捧着茶壶,像是怕里面的水冷了,要用体温去暖似的,姜知意将水盏放下:“不喝了。”
“你饿不饿?我带的有点心,还有热汤。”
沈浮忙道。
姜知意看他一眼。
眼前这个殷勤细心的人让她有些不习惯,摇了摇头。
太阳一点点偏西,凉风卷下几片黄叶,沈浮下意识地挡在姜知意身前:“意意,回家去吧,天太冷了,别冻着了。”
他舍不得她走,然而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她还怀着身孕,此时更该千万倍小心。
沈浮恋恋不舍:“你放心,这边有我照应,不会出差错。”
“快回去吧,”
林凝跟着劝道,“出来好一会儿了,手脚都冻得冰凉,快进去车里暖暖。”
她方才看在眼里,姜知意神色比从前缓和许多,也肯跟沈浮说话了,这分明是好转的迹象。
拉着姜知意往车边去,看她进了车子才道:“我还有几件事要问问掌柜,要晚会儿再走,让沈浮送你吧。”
姜知意明白她的意图,正要拒绝,看见沈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薄薄的唇角翘起来,牙齿雪白,黝黑的眸子映着日色发着亮,像一对闪耀的晶石,姜知意怔了下,反对的话就没有说出声。
那两年里她几乎从不曾见过他笑,那时候她时常怀念八年前他温暖干净的笑容,就像眼下这样。
这深藏在记忆的笑容,她已经很多年不曾看见过了。
车子起动,窗户半掩,隔着厚厚的夹棉帘子,姜知意听见沈浮低低的声音:“意意,你近来好吗?”
姜知意没说话,帘子晃动的间隙里,看见沈浮晃动的脸,苍白消瘦,骨骼的轮廓显出来,薄薄的,锐利清寒。
他到底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会瘦到这个地步?
“孩子有没有闹你?”
沈浮还在说,许多留恋缱绻,“我听林正声说,孩子挺爱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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