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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眼神。
那双眼睛在审视工事图纸,在扫过每一个施工细节时,专注得像个最苛刻的工匠。
没有一丝一毫的女儿态,只有一种让人心悸的、绝对的掌控力。
他看得有些痴了。
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毫无征兆地,转向了他。
彭鹏一个激灵,手里的铁镐险些脱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停下挥舞的动作,看了太久。
周遭叮叮当当的挖掘声,队率声嘶力竭的号令声,山谷间呼啸的冷风声,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既没有因为一个普通士兵的偷懒而动怒,也没有因为那份毫不掩饰的注视而羞恼。
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块石头,一棵树,或者一段挖得不合格的壕沟。
可就是这份平静,让彭鹏感觉自己的脸颊像被炭火燎过,**辣地烧了起来。
他慌忙低下头,重新举起铁镐,胡乱地朝着面前的泥地砸下去。
“你看什么?”
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冰锥,轻易地刺穿了所有嘈杂,扎进他耳朵里。
彭鹏的动作僵住了。
他不敢抬头,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又干又涩:“没……没看什么,总司令。”
“抬起头。”
命令不容置喙。
彭鹏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僵硬地抬起头。
火光下,那张年轻、黝黑的脸膛,涨成了猪肝色。
他不敢直视那双眼睛,目光慌乱地落在她沾着泥点的靴尖上。
“活干完了?”
沐瑶问。
“没……没完。”
“那为什么停下?”
彭鹏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他看着她一身泥土地在壕沟里指点江山,看着她用最简单的词句解释着最深奥的杀人技巧,看着她明明身形纤细,却仿佛比这七芒山更沉稳,看得出了神?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一把沙子堵住了。
“我……”
他支吾了半天,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像是豁出去一般,低吼道:“是属下的错!
但不关属下的事,是……是总司令您……太好看了!”
吼完这一句,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也做好了被军法处置的准备。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士兵,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沐瑶看着眼前这个脖子梗得像斗鸡一样的少年,看着他那双因为紧张和羞窘而瞪得溜圆的眼睛,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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