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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多有叨扰,裴某替她谢过沈台主。”
“不麻烦。
南媒官前一阵为我的婚事多有奔波,她身体抱恙不便雨天出行,留她一天也没甚么。”
沈凤阁挑明自己三十五岁未婚,也是这城中万千适龄男女青年里的一员,且如今他也正因圣人那一纸配婚令而烦恼,所以他与南山的认识与来往便有了足够的理由。
裴渠再次致谢,又道:“不知裴某能否带小徒回去?”
沈凤阁拒绝了他:“不劳烦裴少府。”
还没待裴渠开口,他给出了更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南媒官眼□体很弱,应是没法与裴少府一道骑马,沈某会让小仆用轿子送她回去。”
一场对决沈凤阁几乎完胜,但裴渠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他想沈凤阁既然好客至此,那也没有必要去拂他的“好意”
,于是他起身道别:“沈台主请继续用早饭,裴某这就告辞。”
他不卑不亢行了礼,转过身面对大门时,有潮湿的凉风涌进来。
天渐渐亮起来,令人有些恍惚的白光从天边一点点慢慢铺开。
风很大,似乎能将前两天的阴云吹散。
裴渠在廊角处站了一会儿,直到身边小仆催促,这才离开。
南山被一群嬷嬷揪着洗漱完,脑子已是清醒了许多。
沈凤阁给她开了门之后便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履行他“要用轿子将南山送回去”
的承诺,只让小仆去给南山牵了马,便让她走了。
并非沈凤阁小气,而是这样的好意既不符合他的风格,南山也断然不会接受。
南山在他面前就像个野孩子,不是娇生惯养的阁中小花需要精心呵护才不至于萎败。
她早就长大了,随时会伸出利爪来撕皮,沈凤阁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没有像对待幼时的她那样去对待现在的她。
他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地摆弄一盘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就像廊檐下的铜铃声一样清脆。
他微微扬了一下唇角,寡淡了多年的脸上竟有些微妙的小表情,他似乎觉得许多事情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
南山骑马一路奔至长安县廨,没料却在门口撞见了她的老师。
裴渠正与邻居娘子说话,见南山来了,便侧过身抬头看她。
南山翻身下马,看一眼裴渠,又看看邻居娘子:“老师与大娘如何会在这里?”
邻居娘子忙抢着回道:“郎君说可以将凤娘放出来呢!”
南山闻言看看裴渠,裴渠道:“你来的正好。”
说着将书状递给南山。
南山一愣,接过书状一瞧,顿时了然,瞥了瞥县廨门口的大鼓:“我去敲吗?”
“凤娘是你的家人,所以要你去。”
她这时还有些糊里糊涂的,大约是因为病了的关系,竟没有平日里看起来那么聪明。
裴渠很想拍一拍她的脑袋,但手还是稳稳握着,淡淡地说:“快去吧。”
南山于是稀里糊涂敲响了县廨的大鼓,她力气很大,很快便有当值吏卒跑出来问有何事。
南山将书状递上,那吏卒只草草扫过一眼便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道:“娘子请在这里等,某要将这书状拿与杜少府看。”
今日旬休,只有当值县尉在。
鼓声一敲,按律必须受理。
至于到底会如何处理,得看当值的是谁。
一县可设好几位县尉分掌诸务,京县尤甚,譬如长安县。
但也有留空不补的情况,比如当下的万年县,仅有裴渠一个县尉,其余位置全部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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