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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摇头:“就说等广善大师有空就来我家,倒是问了我家在何处。”
她坐了起来,擦了擦眼泪,对庄娘子道谢,庄娘子三人和周围的人并不知老妇的儿子如何了,于是便问了起来,老妇抽泣着将自己儿子的情况再说了一遍。
道:“我儿子这两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若是再不救他,我怕那鬼要害死我儿子啊!”
旁边有人说:“还真是如此,我听人说鬼阴气重,便是跟人待在一处,时候长了人都会大病一场,更不要说你儿子是被鬼上身了。”
听了这话,老妇哭得更伤心了,庄娘子拍拍她的背,叹了口气,忍不住看向周一,周一从道包中拿出了一张符,放到老妇手中,说:“老人家,我这里有一张符,你拿回去放在你儿子枕头下试试看。”
老妇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符,并没有很欣喜的表情,只是难过地说:“谢谢道长。”
确认老妇没什么问题了,周一和庄娘子一起将她扶了起来,老妇抹着眼泪,对她们说:“谢谢你们,我要回家了。”
说完她便离去了。
……
杨婆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哭,太阳在头顶晒着,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想到了自己这一辈子,家里穷,总是让她饿肚子,父母也不喜欢她,若不是她在家里拼命干活,爹娘早就把她卖给牙子了。
年纪大一些,到了十五岁的时候,爹娘又想把她卖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现在的丈夫,想尽了办法,终于嫁了人,从此只要她丈夫还在,爹娘便怎么都卖不了她了。
可嫁了人,日子也不好过啊,迟迟未能生孩子,婆婆对她很不好,日日都要骂她,时不时还要动手,好在丈夫比其他男人好,不打她,也不卖她,日子便还能过。
终于,到了她二十五岁的时候,她有了身孕,生下了儿子,从此便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可老天爷不开眼啊,她儿子还未成亲,还未传宗接代,怎么就让她儿子摊上这种事情了?
她呜呜哭着,路上时不时有人走过,都要多看她一眼,以往她很怕别人笑话她,现在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儿子都要死了,被人笑话就笑话了!
明明来的时候觉得走了好久,可回去却好似没走多少时候,村口就到了,她抹着眼泪往村子里走,有狗跑了出来,是条大白狗,往日里杨婆子最怕它了,这狗凶得很,因为杨婆子以前拿石头砸过它,从此见到杨婆子就汪汪叫,杨婆子是再也不敢靠近它,见到它就要绕开的。
可今日杨婆子不想绕了,肿着眼睛看了狗一眼,直接朝着狗走过去,心里哀哀地想着,儿子都要死了,自己被狗咬死也好。
她走近了,往里日凶恶的狗却退开了,等杨婆子从它身边走过,它竟然都没有叫唤一声。
杨婆子吸吸鼻子,往家里走去,有村人见了她,问:“杨婆子你回来了?你去了何处?”
见到杨婆子的模样,她喉咙里剩下的话卡住了,再也问不出来,只看着杨婆子离去,她问身边的人:“杨婆子这是怎么了?”
身边的人小声说:“我听人说许是她家大郎出事了。”
“啊?她家大郎能出什么事情?”
这人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晚上她家院子里可有唱戏的声音,有人跑出来看,看到她家大郎在院子里唱戏呢!”
旁边的妇人倒吸一口凉气,“她家大郎莫不是疯了?”
再看向杨婆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觉得杨婆子可怜了起来。
这头杨婆子回到了家,才走进院子,她丈夫就走了出来,问:“怎么样?大师可有说什么?”
才说完,就见杨婆子一脸的泪,眼睛都哭肿了,得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杨婆子丈夫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杨婆子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哭着说:“当家的,你起来,你起来啊!”
杨婆子丈夫也哭道:“我起来做什么,我儿子都要没了!”
杨婆子呜呜地哭,说:“我去求她,求她离开我们大郎!”
说罢,她便冲向自己儿子房间,猛地抬起手,却轻轻地放在了门上,还没动,门就被打开了,她儿子站在里头,声音柔柔地问:“吃饭了吗?”
杨婆子睁大眼睛,眼泪立刻就止住了,说:“不,不是,我来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她儿子柔声说:“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又问杨婆子:“还有事吗?”
杨婆子摇头,于是门又被关上了,杨婆子走到院子里,拉着丈夫到了厨房,两个人抱头痛哭,他们不敢呐!
心里难过极了,可饭也是要做了,哭完了,两个人就开始生火造饭。
农家饭菜简单,不过片刻也就做好了,一人一碗热汤饼,杨婆子端着吃的到自己儿子门口,看儿子将汤饼端了进去,房门又关上了。
回到厨房,杨婆子又哭了,跟丈夫一起吃了一碗混着眼泪的汤饼,吃完就躺在了床上,根本不想动,两个人躺到了傍晚,杨婆子丈夫突然说:“大郎该饿了,该造饭了。”
杨婆子于是从床上起来,一张折好的黄符落在了床上,她捡了起来,丈夫见到了,说:“这些符求来又有什么用呢?”
连天心寺的符都救不了他们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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