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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鸢拿起铜镜,凝视着镜子中的容颜。
许久没有见过她自己的真实容貌了,也不知道北边的慕容徽,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
慕容徽的身体底子到底是好,病了不到十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谢崚不用侍疾,火速搬回了东宫。
但是她害怕慕容徽病好了以后找自己算账,寻思过后,又乖乖跪回了宣室殿。
“我错了,”
谢崚垂着脑袋,“看在儿臣这些天尽心照顾的份上,父皇就饶恕儿臣吧。”
慕容徽喝下米粥,看向装乖的谢崚。
这小兔崽子和她娘一样巧舌如簧,这表情看上去可不像是知错的模样。
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慕容徽努力平复心绪,免得被她再气晕过去一次。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慕容徽没有那么小气。
何况谢崚说得对,她明明有机会和谢鸢回建康城,却留下来陪他,慕容徽不想和她再计较了。
“起来吧,地上跪着冷。”
谢崚等的就是这句话,火速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裙子,直起身子看向慕容徽,正巧看到他在喝完的那碗调理肠胃米粥,端着碗往食盒的炖盅里舀,很有眼力见地上前道:“父皇,我帮你。”
“算了,朕的手还没有断。”
慕容徽拒绝了她的假惺惺,挥挥手把她打发到一边。
谢崚只好站着。
慕容徽又喝了一口粥,舒畅了肠胃,目光又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双手垂在身前,十指交织,自己和自己玩。
谢崚正在发愣,等慕容徽喝玩粥,却听到慕容徽喊自己:“阿崚。”
“唉?”
慕容徽似是饱了,放下了碗,“这几天躺在床上,父皇想了很多。”
谢崚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安静地凝视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慕容徽说道:“这些年,父皇听凭自己的意愿行事,很少会在意你的想法。”
“父皇和你娘,成婚六年,过得不甚愉快,所以在和你娘相关的事情上,父皇总是会忍不住失控,甚至会将自己的喜好强加在你的身上。”
慕容徽总觉得,无论他和谢鸢之间发生过什么,那终究是他和谢鸢的事情,即便是不死不休,也与谢崚无关,可是在面对和谢鸢相关的事上,他总是不能做到绝对理性,情绪难免波及到谢崚。
“所以父皇觉得,也要多多在乎你的想法。”
谢崚长大了,她是有自己想法的、独立的人,不是谁的附属品,事实上,小时候的谢崚也很有自己的主见,只不过那时候她的主见很轻易就被扼杀,她反抗的方式只有小哭小闹这种无关紧要的方式。
你弱小的时候,连愤怒都无法被人注意。
而当谢崚长大了,她的反抗变成了直截了当的动刀动剑和阴谋诡计,不择手段地获取她想要得到的一切,那一刻,她和慕容徽的政敌没有什么不一样,没有人敢再轻看她。
谢崚不应该成为他的敌人,他们是血肉至亲。
回归到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本质的希冀,慕容徽不求谢崚今后能多么显赫,只是想要她能够平安、快乐地度过一生。
“所以,父皇不会再阻拦你和苏蘅止,你以后喜欢别人,父皇也不会拦你。”
这句话很短,却又似乎很长,慕容徽说出这句话,耗费了很长一段时间。
谢崚惊喜地抬起头,眼里流转着慕容徽从来没有见过的光亮,下一刻不住脱口而出,“真的吗,那我还能求父皇一件事吗?”
慕容徽郑重的表情瞬间崩塌,失声笑道:“不要得寸进尺,差不多得了。”
但是很快又问道:“你想要什么?”
谢崚也不客气,“我想要离开雍州,我想要……一个人去找一个对于我来说,或许很重要的人。”
“是她吗?”
这下轮到谢崚笑了,“不是阿娘,爹爹,我一生中,不止有你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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