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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洲就着水壶里的水净了手,嘴角翘了翘,道了声谢,做卷饼的面粉是老陆家自家种的麦子磨出来的,老陆家每年都要留下十来斤面粉平日打牙祭,乡下磨的面粉一点也不比如今城里的富强粉差,吃起来带着麦子特有的香甜,蒸出来的面饼松软有嚼劲,里面放了新鲜的酱馅儿,肥瘦相间的肉渣鲜嫩,喷香扑鼻。
对于林蔓的好手艺,陆洲回家这几天也不是没尝过,可就是在部队数年,吃惯了大厨司务长做的一日三餐,他觉得小媳妇儿做的卷饼简直是天下美味。
刚想赞声“不错”
,林蔓那张漂亮的小脸就贴了上来,声音甜软,悄声道,“那啥,刚才娘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都是开玩笑话。”
陆洲:“.........”
咳咳,他能说他是认真的吗?
*
陆副营长的心理活动,林蔓自然不晓得,她只道自个儿跟人把话讲清楚了,又是只快乐恰饭的小米虫了。
社员们吃了晌午饭,在地头树荫下简单歇息会儿,下午上工的哨声响起,整个河溪村又是一片忙碌。
晌午头日头毒辣,村中东面那片成熟的麦田,经不住炙热烘烤,沉甸甸熟透的麦芒如麦芒如刺猬般炸了开来,麦粒唰啦啦掉在地上,老支书见状嘴巴急的都要气燎泡,赶紧领着社员前去抢收。
这年头,乡下麦收没有后世那么机械化,整个公社也就河溪村生产队跟附近一个大队有拖拉机,就这还是城里淘汰下来的笨拖拉机。
村里的拖拉机在田园秀美的乡村地头“突突突”
来来回回,剩下的大半麦子也只能给村里的老牛或骡子套上缰绳,汉子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长鞭子吆喝着牲口往打谷场上运。
林蔓依旧给自个儿套上长袖长裤裹成粽子样,跟村里的媳妇儿们一起,用木锨铲起麦粒抛在空中,不远处的妇女跟老太太则拿着小扫把浮尘掸灰。
许是活计做顺手了,她居然觉得没有上午那么累闷了。
大概是习惯成自然,或是心境自然凉?
谁知道呢。
而打麦场另一头的温悦却咬紧了牙,说起来也是唏嘘,不过半个来月的功夫,原本有着一副我见尤怜好相貌的大队长家的娇女,如今却如乡下普通大字不识妇女般做着肮脏累人的农活,因为农活家务做多了,平日精心呵护的柔嫩双手,手背皲裂粗糙,指甲缝里全是洗不掉的污垢,即便是每晚在热水里泡,抹哈喇油也无甚疗效。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麦场灰尘多,鼻孔里都是麦糠灰尘,飞出来的麦芒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裸露的胳膊上也划出一道道红血印,热辣的太阳光闷的全身都是汗水,滋喇喇的疼,唯一让她宽慰的是,宋听澜还在她身边,只要是能忍受到这段苦日子过去,嫁进了世代不俗的宋家,以后的好日子就再对她招手了。
可惜老天总是这么不如人愿。
就在温悦蒙着口鼻去扫石碾碾下来的麦子时,扭头看到宋听澜在村口的酸枣树下跟一个熟悉的姑娘说着什么。
这姑娘身着红底碎花上衣,藏青色裤子,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不算标准的鹅蛋脸,细眉凤眼,正含羞带怯,满是崇拜地仰望着宋听澜。
而宋听澜嘴角泛笑,似乎很享受这一切。
温悦目眦欲裂地瞪着俩人,狠狠丢下手里的扫帚,犹如愤怒的母豹般咆哮着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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