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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以为这一刻必定是她一生中最后悔嫁入景家的瞬间,没有之一了,而当她硬着头皮见到景老爷子的时候,冷月才真正地意识到,景家之所以能在局势瞬息万变的京城始终屹立不倒,是因为万事在景家都没有“最”
,只有“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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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眼下她就更后悔嫁入景家了。
她也不知道景老夫人跟景老爷子说了些什么,反正她刚进厨房的门,景老爷子就把手里的大铁勺一扔,丢下一锅煮得咕噜咕噜直冒泡的烂乎乎的东西,笑眯眯地朝她迎了过来,“刚进家门就干活,辛苦了,呵呵……”
冷月脸上一烫,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不辛苦……”
一旁小灶边的景老夫人一边把煎在锅里的一块黑乎乎油滋滋的东西翻了个面儿,一边嗓音清亮地应和道,“可不是嘛,人家小月一个姑娘家把大老爷们儿的活儿全干了,老四就知道在那儿傻愣着!”
景翊在傻愣着?
她一时吻得忘情,还真没留意景翊的反应……
冷月咬牙,抿嘴,攥着剑,通红着脸憋出一句,“谁干都一样……”
景翊比冷月晚几步进来,已穿回了自己那身还没干透的白衫,两手拎满了被冷月化丢人为力量宰得干干净净的鸡鸭鹅鱼虾蟹。
景老爷子接过景翊手里的东西,拎得高高的,眯眼打量了一番,“不错不错,冷将军家的姑娘活儿就是漂亮……来晚的事儿就算了,出去歇歇吧,剩下的活儿等天黑了再好好干,呵呵……”
“……”
直到被景翊牵着手带出厨房,冷月的脸还是涨红一片的。
她觉得自己的脑壳里充满了景老爷子正在煮的那一锅不晓得是什么的东西,黏糊糊烂乎乎的,还在“咕噜咕噜”
地冒着泡泡。
干,活。
这俩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冷月已经不敢轻易下判断了。
“景翊……”
冷月顺手顺脚地走着,有点心虚地问那个牵着她的手走在她前面的人,“老爷子让我等天黑了好好干……干什么?”
前面的人脚步不停,摇头,“不知道。”
“那……现在是要干什么?”
“去祠堂。”
冷月回忆了半晌也没想起来刚才景老爷子有说过“祠堂”
二字,怔怔地问道,“老爷子说出去歇歇,是跪祠堂的意思?”
前面的人声音里带上了些笑意,“不是,咱们就是去吃个饭。”
去祠堂吃个饭……
冷月一把拽停了景翊的步子,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不去。”
好容易冷家祖宗保佑,不用在大过节的日子里跪祠堂吃供品了,他居然还上赶着去!
景翊停住脚,转过身来,有点严肃地看着脸色微微发黑的媳妇,“那你想吃老爷子他俩做的那些东西吗?”
“……不想。”
别说吃了,刚才看着锅里的东西,她都后悔杀了那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东西了。
“今天整个大宅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就只有供品不是他俩做的了。”
“……走。”
天真正黑下来之后,冷月终于知道景老爷子所谓的干活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唱戏。
她唱,景翊拉胡琴。
她不知道景家有没有人会唱戏,但她刚站上景竡花了大半天工夫搭好的戏台子,腿就禁不住地有点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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