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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榴儿自认为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对区区三百两银子全不放在眼里,“换别的姐妹去吧,我这些天身子倦得很,提不起兴致。”
老鸨对能赚钱的女儿总是和蔼的,坐在床边笑道:“我的儿,三百两不算少了,眼下才刚刚开春,京里的客人不愿动弹,南方的客人还没到,好不容易来位客人,你就过去支应几声也好,全当是练手。
你想那些兵将,不上战场的时候还要每日操练,那些工匠,没活儿的时候白干也得干,就怕手艺生疏。
咱们这行也不例外,去哄哄楼里的客人,他既然能拿出三百两,身上至少应该有一千两。”
任榴儿打个哈欠,“好吧,去应付一下,不过有言在先,苏州的华二哥约好了三四月间来京城,有二哥在,我可不接别的客人。”
“那是当然,华姐夫财大气粗,哪是别人可比?”
任榴儿下床,在两名丫环的服侍下稍事梳妆,起身要出门,问道:“客人姓什么?怎么称呼?身边还有什么人?”
老鸨一拍自己脑门,“瞧我这记性,还是乖女儿想得周到。
这人姓杨,叫他杨公子吧,就是咱们京城人氏,没说做什么的,看样子又是拿祖产出来消遣的浮浪子弟,身边带着两名随从。”
任榴儿嗯了一声,也不用老鸨引见,自己带着丫环出门,一路迤逦来到花园门口,在这里,她换了一副神情,眉目低垂,双手轻扯巾帕,像是不习惯见陌生男子。
丫环也熟,不待吩咐,一人留侍,一人进园通报。
任榴儿酝酿好了情绪,嘴角似笑非笑,待会要看对方是个什么人物,或是羞涩,或是大方,或是戏谑,或是妩媚,总之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被打动。
前去通报的丫环回来了,显得有些茫然,“榴儿姐,杨公子说他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请咱们明日再来。”
任榴儿吃了一惊,见的客人多了,向来只有她闭门不纳,还从来没人拒绝过她,何况客人来此租房,必是风流子弟,断无不见之理。
“杨公子亲口对你说的?”
任榴儿问。
“不是,是他身边的一名小厮,那个小厮……”
丫环不由得笑了。
任榴儿可不关心小厮,轻哼一声,“又一个多管闲事的,想必是日后要在自家老爷面前显摆他是忠仆。
你再去一趟,务必见到杨公子本人,一个小厮而已,还敢拦你不成?你们两个都去。”
先去的丫环又笑一声,“那个小厮可值得一瞧。”
“丫环配小厮,有本事你就逗他玩玩儿。”
丫环傻笑着再次进园。
任榴儿重新酝酿情绪,猜测这位杨公子很可能家教甚严,对这种客人,羞涩之中再有几分大方,足够用了。
丫环回来了,两人都在傻笑,第一个道:“杨公子的确不愿见人……”
“没用的东西。”
“就知道榴儿姐不信,所以我们将小厮带出来跟你说。”
园内又走出一人,青衣小帽,确实是名小厮,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眼睛不是特别大,鼻子不算特别高,笑容不是特别自然,可整个人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如沐春风,任榴儿想到合适的词儿了,只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将要融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这不是她准备好的任何一种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希望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你是……”
“叫我杨三儿就好。”
“叫我榴儿姐姐吧。”
任榴儿和两名丫环同时傻傻地笑。
“榴儿姐姐。”
小厮很是乖巧,抱拳行礼,脸上的微笑越发令人喜欢,“实不相瞒,我家公子……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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