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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妧枝道:“去凶肆。”
张渊表情不变,却问:“女郎是为沈小将军买祭品吗?”
桥妧枝脚步一顿,却没有停,轻声问:“郎君对我与沈寄时的事很了解。”
她语气很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也说不上了解。”
张渊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并肩而行,“在长安一久,听到的事情也便多了。
女郎,其实坊间都在夸赞你命好。”
命好?
桥妧枝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坊间都说女郎命好,在沈小将军出征之前退了婚,不用去守望门寡。”
望门寡,何其讽刺。
“我却觉得,即便是没有退婚,女郎并非是因为礼教而守节之人。”
张渊看向她,“女郎与沈小将军青梅竹马,情谊匪浅,渊想,这世上,没人比女郎更难过了。”
这还说的实在是好听,若是没有生魂一事,桥妧枝当真要高看这人几眼了。
话音落了,身侧的女郎许久未出声,张渊下意识皱起眉头。
他正想要再说什么,却听桥妧枝问:“张郎君,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张渊:“女郎请讲。”
长街喧嚣,桥妧枝脚步轻缓,“郎君身为读书人,对前朝那些读书人的事情可了解?”
“有些了解。”
桥妧枝点头:“郎君可有喜欢文人?”
张渊抿唇:“没有。”
“前几日我无意中翻到一本书,看到前朝有个名叫程林的人。”
桥妧枝扬唇,“史书上记载,这个人出身寒门,但是自小便十分有才华,三岁会背诗,十岁学作词,十六岁便已是乡试第一,成了举人。”
她声音轻缓,如同讲故事一般,只用寥寥几句话便说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前朝文人过得并不好,纵观前朝百余年,帝王重武,文人不断被打压,除了考取功名,似乎并没有别的出路。
只是,前朝末年,君主昏庸,朝野上下奸臣沆瀣一气,卖官鬻爵时有发生。
那是一段对于读书人十分黑暗的日子,多少读书人寒窗十年,都被淹没在这巨大的洪流之中。
程林便是其中之一,他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通,写出的文章更是令人拍案叫绝,可即便是这样,依旧年年春闱名落孙山。
这位死去百余年的先人在长安呆了十余年,可被说三甲,甚至进士都未曾中过。
他当了十几年的举人,却也只是举人,连一官半职都未曾得到。
终于,这位先人在他四十岁那年再次名落孙山后,乘舟回了家乡。
桥妧枝看向张渊,问:“郎君知道这位先人是如何死的吗?”
张渊抿唇,“不知。”
“他乘船归家,途径一只花船,与一琴娘相识。
那琴娘原本是官家女子,可惜其父不与贪官同流合污,便被陷害,成了船妓。
程林与那琴娘一见如故,想为她赎身,却囊中羞涩。”
“于是,他们相约私奔,却不想还未逃出花船,就船主发现,两人就那么死在乱棍之下。”
桥妧枝:“可惜,那位程林到死都不知道,那个琴娘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家女子,原是那位船主刻意设下的美人计。
而那位船主,是程林曾经的同窗。
因为程林这个人恃才傲物,很是看不起他,他便怀恨在心,特意为他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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