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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听她说得这样直接,便知自己多心了,自顾笑了声:“我倒也没有那样的痴。”
说着她便坐回去,“失子是我没那个福气,至于失仪——”
她冷笑涟涟:“那年我外祖父过身了。
我那个父亲虽在门楣上矮我外祖家一头却终不是入赘,不必为他守孝,这我原也说不得什么,可他竟立时三刻就想要纳妾……既不顾我母亲的伤心难过,更不顾我外祖父尸骨未寒。”
“我人在深宫又不得宠,拦不住他做这等散德行的事。
可我失仪触怒圣颜,他的仕途也别想平顺!”
“原是为了这个。”
卫湘唏嘘颔首,“可你就不怕他迁怒你母亲?”
徐氏轻蔑道:“他最是个好面子的,自己仕途受挫,便需要我母亲这个公府独女为他撑门面了。
我母亲横竖不亏,我在宫里委屈些也没什么。”
“你倒算得很尽,也颇有孝心。”
卫湘笑笑,“如今这般豁得出去,想是你母亲也去世了?”
提起母亲,徐氏一时眼眶泛红,声音也轻下来:“是。”
她神色黯淡地重重缓了口气,定了定,方又道,“已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张氏才刚当上淑妃不久,我突然收到家书,说母亲病亡了。”
她说着哑笑一声,痛苦里平添几许追忆的意味,续道:“掌印知道我家里的事,怕父亲不肯好好为母亲安排丧仪,还专门派了几个徒弟去我家盯着。
父亲畏惧他的权势,将母亲风光大葬,听说丧仪比我祖父还要讲究。”
卫湘不禁蹙眉:“那你如今这般,岂不是恩将仇报?”
“我不想的!”
徐氏蓦地看向她,眼中不甘、怨愤、嫉妒并生,“从那时候到现在……哈,恰是十年是不是?十年,我忍了多少次!
我一次次给张氏使绊子,令陛下与她隔阂渐深;乃至最后力劝她用那香露,终至被废……”
泪水涌至眼眶,她抬眸望向房梁,尽力将它忍住,干笑道:“我知道他与张氏不合、也知他对你的心,我以为我这样掏心掏肺地帮他除掉张氏、助你上位,他就能多看我一眼,可是没有。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他若在意我,何故这样待我;可他若不在意,又何故在我母亲的丧仪上尽心尽力!”
徐氏控诉着这些,神色间、语气里俱是深深的茫然。
卫湘想着她适才说得那句“我倒也没有那样的痴”
,心里只觉得,她实在够痴的。
容承渊的举动在她看来再明白不过,这无非就是一种对待“弃子”
的怜悯和厚道。
他的身份与位置,需要在后宫有眼线和人脉,但徐氏这样早早就已失宠且又犯下“忌日失仪”
这等大罪的……若没有卫湘,他或许还能勉强用用她,可既有卫湘,他实在犯不着继续用这么个人。
因此徐氏在他的棋盘上早已是个彻头彻尾“弃子”
。
可他这个人虽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却从来不是个多刻薄的人,差人去徐氏家里为她母亲尽尽心,也算周全了往日的盟友情分。
况且以他的权力,差几个徒弟出去办这个差也不是难事。
再者,卫湘猜想那几个徒弟十之八九还能从徐氏父亲手里榨些银子,这便称得上是个肥差。
那徐氏、徒弟都得念他的好,他何乐而不为?
至于徐氏说的她费尽力气除掉张氏,容承渊也不肯多看她一眼,卫湘稍想一想便知道站在容承渊的角度,这理应是截然不同的故事。
——若没有容承渊从旁相助,卫湘可不信她一个早就触怒过圣颜的人能轻而易举地成为四皇子的养母。
深宫里,有个孩子就有了最实在的保障。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容承渊已为这笔交易付了“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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