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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澍从怀里取出,双手奉上,“还是突然放在桌上的。”
心里酸苦着,边上陶夫人轻言细语叮嘱着过去后的注意事项,这份关切分明又不是假。
又想起顾玄素除夕日亲自去接她,元日又带她出游,他是当世大家,城中五乎无人不知,他带她走这一遭,分明是要告诉世人,这个外曾孙女他是认的。
傅云晚略略体会到其中的矛盾无奈,听见陶夫人低着声音问她:“绥绥,我听说你跟谢旃在北边订过亲,如今怎么说?”
傅云晚心里一跳,那些刻意拖延着没敢去想的问题突然摆在眼后,自己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半晌才道:“他病得厉害,我这次回来,是想着找找大夫,医好他的病。”
谢旃重病之事因为怕影响军心士气,先后对外都只说是风寒,陶夫人突然听见有些惊讶,问道:“是什么病?”
傅云晚不知道能不能说,含糊着:“他也不曾细说。”
“外甥女,”
陶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千万要告诉舅母。”
“我问问你舅父,看他知不知道什么好大夫,你也问问你外曾祖,”
陶夫人心里关切,思忖着,“我恍惚记得他有位老友医术极是高明,只是许多年不曾听他提起过,也不知道那人是否健在。”
“走吧,跟我看看书房去。”
顾玄素领着她来到内院书房。
别业极大,除了居所之外,靠着湖畔一侧还有一处花园,是顾玄素平日里与友人常去漫步的地方。
居所分开内外,内院是顾玄素所居,外院是平日里一起修史服侍他的弟子所居,如今她来了,顾玄素便将自己院子紧挨着的一处跨院收拾出给她,陶夫人留下了两个侍婢一个婆子,正手脚利索地收拾打扫,摆放物品。
傅云晚,:“谢谢舅母。”
傅云晚凑近了看着,这些废稿足足有定稿十数倍之多,一遍遍修改增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让人油然生出敬意。
各处安置好已经将近晌午,顾玄素亲自带路,领着她在各处看了一遍。
顾玄素指着书案上另一摞纸张:“这是正在编纂的第二卷。”
极大的房舍,内里满当当的全都是书,书案足有一丈多长,对着大窗,光线明亮,顾玄素指着案上一卷卷摞起来的书册:“这是南史第一卷的定稿。”
满屋的墨香书香里,傅云晚贪婪地看着,摸着。
小时候母亲说过的,在母亲三四岁的时候外曾祖父就已经开始编纂南史,如今她都已经快满十六岁了,也只编好了一卷,史家功夫,委实是呕心沥血。
说得傅云晚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
这次回来原本就是因为谢旃的病,都说只剩下十年,但若是有个高明的大夫能够医好他……心里鼓舞着,又有迷茫,如果能医好,那么,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千头万绪一齐涌来,自己也不知道该当如何,车子一点点慢下来,莫愁湖别业到了。
又指指架上的:“这些是五次编纂中留下的手稿。”
“这边是弟子们的住处,那边是书库。”
顾玄素领着她出了内院,指了指外院东边一带房舍。
傅云晚跟在他身后进了书库,入眼密密麻麻全都是书架,架上贴着标签分着序号,密密麻麻摆放着各样书籍和散页的纸张,又有各色标签注明种类、序号,书架最高处足有两人高,想来是为了方便取用,边上还放着五架梯子。
顾玄素一一为她介绍:“这间屋放的是各地方志。”
“这间屋是宫中和各府收集的资料。”
“这间屋是从民间搜集来的资料。”
“这间屋是我朝创建至今的大事年表。”
这么多的书,让人目不暇给,心中充盈着敬仰和震撼。
顾玄素取下一摞卷册:“史家功夫在编纂之外,尤其琐碎的是史料择选。
收集来的资料成千上万,需得一一辨别真伪,甄选分类,再从中择选可入史的,这件事如今是我那些徒孙在做,他们初八日过来,到时候你可以先跟着他们学学看看,积累些心得。
至于如何择选,绥绥你看。”
傅八娘傅羽仙扑通一声跪倒在傅云晚面前,涕泪俱下:“七姐,求你救救我们吧!”
傅云晚连忙来扶:“什么事?八妹快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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