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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前朝不是没有过夜中要处理的急事,这些政务缠得他分身乏术,先帝留下的祸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拔除的,这个位子坐得愈久,才愈知当好一个皇帝的艰难。
他微阖着眼,烦闷之时,忽然一道柔柔的人声入耳,“奴婢伺候皇上更衣。”
他掀起眼,看向站在面前的女子。
她一如既往地,低垂着那双眉眼,仿似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避着。
只露出黑乎乎的发顶,非要他逼迫一步,她才会惊惶地露出全貌。
但他清楚,这些不过是她算计好的伎俩,大胆地伸出爪子诱着他,等他走近,她又会缩回她的躯壳,不徐不疾地,勾出他的兴致。
李玄胤还从未被女子这般逗弄过。
那身雾蓝的宫裙的裙摆迤逦在地上,她蹲下身,拿起地上放置的龙纹锦靴,为他趿鞋。
李玄胤垂眸,情绪淡淡,乌黑的长发下是她挺翘的琼鼻,滑腻的侧脸,再向下便是宫裙中藏着的一片雪白。
她一无所觉般,为他捋着锦靴的褶皱,指腹轻柔地拂过他的踝骨。
他看着,忽伸出手,屈指摩挲过她的脸,指骨轻轻地剐蹭,温凉的白玉扳指,留下淡淡的红痕。
那双蒲扇般的睫羽在颤动,昭示着,她并不如面上平静的心绪。
帝王眸色凉薄,若无其事,仿佛只是在捉弄一只不听话的幼猫,捏了两下,又回到那株丰盈唇瓣。
“起来,给朕更衣。”
婉芙抬起眼,那双盈水的眸子不藏半分心机,干净清澈,软弱无辜,实在太能招人欺负。
李玄胤眼眸深了,他竟一时也难分清,这女子本身如此,还是在他面前刻意为之。
“奴婢遵令。”
她开口回话,眉眼垂得很低,温顺的,仅仅是一个奴才该做的事。
李玄胤忽地扯唇,漫不经心地收回手,只不过眼中的晦暗聚集更多。
他下了脚凳,面前的女子自红木架上拿过衣袍,为他束袖着身,余光中,一只素白的柔荑拂过他的肩背臂膀,捋平上面的褶皱,动作轻柔,有条不紊。
像一片羽毛,触之即离。
她踮起脚尖,去理帝王的衣襟。
李玄胤眼皮低下,正看入那女子的眼。
四目相触,领口的动作顿住,那温凉的指尖,不知有意无意,落在了他的颈下。
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弥漫开来。
蓄谋已久,若有似无。
婉芙眼睫轻动,要拿开手,腰间一沉,忽地被帝王伸臂带住,勾去了男人怀中。
她脊背蓦然一僵,心口不由得砰跳了下。
一瞬恍惚,仿佛回到了细雨绵绵的那日。
刮着雨,两人一吻,微醺暧昧。
帝王也有所觉,锐利的黑眸不加掩饰地留恋在女子的眉眼红唇,到那小片雪白的肤。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打破了婉芙所有的修饰伪装。
“欲擒故纵,好玩么?”
帝王的凉薄戏谑,让婉芙心头一怔,轻跳的眼睫泄露了她的一丝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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