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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苦了夫人。”
沈顷顶着满脸疲累,笑着招架不住,又加之身旁立着两位小辈,他忙将她拉进怀朝屋里行,“外头冷,进屋说。”
极少分别的夫妻俩,躲在屋里说了大半晌话,才于晚膳时露了面。
而殷素,也终于知晓凤台县的现状。
“送你们走后,张隆朝我道清楚城里的秘密,许是以为我会随着将军们一道,留宿军中一路辗转不停,他便不再顾忌。”
沈顷喝了口粥,又道:“宣武镇属直辖镇,可调动的权力是掌在皇帝朱奇身上的,宣武副使陈平易想反,但他被困汴州,便想借凤台县反的法子,领命出兵镇压。”
“可一个小小的边县,虽属宣武镇管辖内,但还不至于能惊动副使亲自出征,但若整个城被屠,反军高挂百姓尸身,一路朝上杀,那陈平易便再不能坐视不管。”
“这便是张隆口中所言,凤台县除了官一个都活不下去。”
沈顷抬头,“他是凤台县最后一位官,他想借着我的名声逃出去。”
殷素吞咽下的一口热粥烫得喉疼,痛意激得生出薄汗,她却忽而想明白缘由。
“所以,陈……陈副使屠完整个县,做足惨烈血腥状,是为了借此造反,逼朱奇放他出汴州。
届时,便可汇合凤台县一路朝上的军兵造反?”
“不错。”
沈顷叹气,“你们走后第三日,城中大火,毁烧余下百姓,我随大军一路北上,但奇得是途中,将军忽将我叫去,问了些是似而非的话。”
“先是问夫人去了何处?我自不敢实言,胡诌奔去吴越安定。
后又问起可还会回来,我便摇头。”
讲至此处,他亦觉怪异,搁筷道:“结果当夜,将军便放了我离开。”
“其实我也晓得,陈平易敢反,又敢留下我这么个旧唐的臣子,想来不是孤身一人,大梁是真的要换一番天地。
只是回途上想了半宿,也不知为何会变了主意放过我。”
沈却一面细听着,一面抬臂夹菜,时不时藏进些肉片。
殷素闻罢,沉默不语,连着沈却夹来的一筷子菜都吃了下去。
一旁的孙若絮咽下饭,抬头便问:“那沈公可见着陈副使了?”
“未曾。
不过想来大梁如今该乱得很,说不准那唐国与这吴国也要作势凑一番热闹呢,咱们只等着消息跨淮水。”
殷素咬住汤勺的唇一顿,如此言那封信该是送到陈伯手中。
她用力在记忆中翻找陈伯的模样,究竟是被逼至何态,才能对着自己境下州县挥舞屠刀呢?
记忆里陈伯常与阿耶通信,甚至幽州事变前,还寄来一封问好纸信,谈其万难境遇。
她慢慢吞吃下肉粥,脑中却又想起阿耶来。
阿耶与陈伯结为义弟,若陈伯是为了阿耶谋不平呢?
殷素再次咬紧翠柳递来的汤勺,眼眸泄出些狠意。
那她希望大梁乱得更彻底些。
最好,叫朱奇被吊起尸身,剜干净胆肠,尝尽脔割醢刑,才能平她心头之恨。
见女娘不松口,翠柳轻“呀”
了声,低问:“二娘可是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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