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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白白看着怪晦气,也就你还当个宝。”
他们说着,要去夺沈适忻手心攥着的最后一把,却无论怎么用力,都抠不开沈适忻的手心,只得作罢,重重锁死了牢门。
几不可察的雪还在断断续续地落着,沾地就化作一滩冰水,狼藉地润湿了青苔。
沈适忻慢慢松开手。
手心里揉皱着一把淡黄色的宣纸。
他自残伤透的掌心,两个血洞还没愈合,刚刚结痂的创口又被指甲掐破,浅红的液体濡湿了贯会吸水的宣纸。
斑驳狼藉,面目全非。
牢房里干净地方不多,他几乎温柔地将那一把碎屑放置于此,指甲缝里染透了血腥气,颤抖着徒劳地想要拼凑起来。
可是那些纸屑太轻了,不过他一抬手,就尽数掀翻,像一群刚刚破茧的白蝴蝶,头也不回地离他远去。
似乎在嘲笑他,做尽了无用功,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与谢璇衣几乎是朝夕而对的八年,他笑过的每一声,骂过的每一字,此刻都像是最刻薄的诅咒,回馈己身。
沈适忻抬起头,看向那一处天光,却觉得眼前模糊。
大概黄泉路上,他连一盏引路灯都不得见。
第33章
吴娴刚走进天牢,就险些被飘飘洒洒的纸迷了眼。
她故作被吓到,向一旁侧了侧身,一脚踩在湿滑的青苔上,踉跄两步,鲜艳衣摆蹭到地上的泥渍,一时间很是狼狈。
一旁跟着她的引路宫女见状,花容失色,紧张地小声絮叨:“姑娘,您等下还要面圣,万一被圣上知道您偷来天牢看望这样恐怕不妥。”
吴娴闻言,面容也紧张起来,想要伸手擦掉那团污渍,却被蹭花开,浸入织物纹理更深层。
她看起来比宫女还慌张,用力搓了搓指尖染上的乌黑,“这可……这可如何是好。”
宫女正要安慰她,吴娴先一步灵机一动,很不见外地攥住宫女的手,满眼希冀,“姑姑能否替我取一身衣裳来。”
“当然,姑娘莫慌。”
宫女安慰她两句,叮嘱她不要乱走,就撂下人急匆匆去拿新衣裳了。
吴娴好脾气地笑了笑,神情温柔怯懦,目送着宫女远去。
来之前吴娴打点过狱卒,如今天牢内的防守少了一半。
她鬓发已经梳成了很成熟的模样,点翠步摇颤颤,一身喜庆的朱红色衣裙,仪态端庄,面无表情地从两旁癫狂或是平静的牢房走过,无视了疯狂的死囚发出的声音,最终,那双缀着珍珠的鞋停在尽头。
借着微弱的光亮,吴娴朝牢房之中笑了笑。
“沈适忻,好久不见,娴儿今日来,是要向你分享喜事的。”
牢房内一片死寂,吴娴却没有被人漠视的不快,在原地来回踱步,最终一拍手心。
“娴儿将是四皇子的侧妃了,沈哥哥,你瞧起来很意外,是不是好奇,为何我没与我那父亲一同软禁?”
她唇还是微笑的弧度,眼睛却盯着落在栏杆上的小虫,似喟似叹,“他这个当爹的不中用,做女儿的总要亲自争取。”
“四皇子蠢笨,却好拿捏,他那正妃也是个无权无势的。
我给他下了蛊,一字一句告诉他,他爱我,爱得离不开我,非要娶我进府才好。”
吴娴拨弄着耳朵上的东珠,微微歪过头,像是不好意思一般。
“于是他在查到吴家前一日来提亲。
郎情妾意,娴儿不得不嫁了。”
吴娴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话,慢慢蹲下来,华美的裙摆拖了地,她却没有一丝惋惜,任由金银泄地狼藉。
她手指间摩挲着什么,眼神落在暗处的沈适忻身上,杏眸眯起,往日眼波流转的瞳透不进一丝光亮。
“那蛊本来是想趁灯会下给你的,沈适忻。
可惜你是个蠢的,偏要一意孤行,与谢璇衣做一对火海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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