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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冷静,谢璇衣最终没下得去手。
他摩挲着玉,在正午的阳光下照了照,他前些日子忙里偷闲,靠系统恶补玉雕审美,已经简单雕出些雏形。
在阳光下一照,纹理细腻,温润漂亮。
可翻到背面的时候,玉上却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
裂痕并不影响整块玉的构造,却足够显眼,足够让人心痒作祟。
就像……一根倒刺,一丝木屑刺进皮肉里,小,却难以忽视,像是某些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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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简来府上的时候,爹娘便只认钱,全然不在意女儿的死活,对她来说,谢璇衣便是能托付的人。
按谢璇衣的规矩,他不喜欢古代的停灵,只出钱置办了棺椁,寻好西山迎风一面山清水秀之处,两日便将人葬了。
这里的水汽更丰盈,想来落雪也会比别处早,他想,阿简会喜欢的。
其余的衣裳和小丫头的一缕头发,他则亲自收起烧尽,尽数洒在了流向北方的河里。
一切后顾之忧全部解决,松懈下来的时候,谢璇衣忽然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句话。
生命的尽头并非死亡,而是忘记。
他忙前忙后的时候,谢父并不在乎他身边的丫鬟换成了谁,又或许根本不记得阿简的脸;孙淑娘为儿子的罪证焦头烂额,对他不过一点头,眼里的怨气几乎快要藏不下去;其他院里的侍女小厮麻木在日复一日的工作里,不在乎多谁少谁……
记得阿简的只有他们几人,却又像木雕刀削出来的一样,锋利尖锐,光影分明。
原来忘记一个人,又那么简单,又那么难。
夜里,谢璇衣在烛火下完善玉佩细节,照例向系统询问进度。
今日不同往日。
“宿主:谢璇衣,任务进入谨慎状态,请随时留意变故。”
谢璇衣一愣,尖锐的刀擦过玉,划伤了手背,曳拖出长长的血痕。
他紧抓着系统的话不放,呼吸急促起来:“什么叫谨慎状态,是不是快要完成了。”
系统不语,只留下谢璇衣紧张难眠。
次日是沈适忻的生辰宴了。
也是他……给这段狼狈又可笑的情绪寄托找到的坟冢。
明日之后,无论任务完成与否,一了百了。
一根银刺扎进心里,拔出来很痛,可是如果放任之,只会一次次红肿发炎,加剧它的存在感,直到刻骨入髓,痛彻心扉。
他很傻,却不能一直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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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冬至没几日,京中很热闹,又正逢使臣来朝,街上流通起不少来自其他地域的新鲜物什。
沈适忻不喜欢太早起操办,索性将时间推到了下午,留一众赴宴的宾客用晚饭。
知柳给谢璇衣挑了件靛蓝色的外袍,被他亲自换掉,改成了浅杏色。
只当作主子还在为阿简伤心,知柳没有多问,只是小声嘟囔两句:“主子穿蓝色分明更好看,月白色也很素呀。”
谢璇衣笑了笑,把装着玉佩的小盒子盖好。
他遇到沈适忻那天,穿的就是这样一身衣裳,既然从这里开始,便从这里结束。
彻底结束。
赶到沈府,谢璇衣才算第一次正儿八经观望沈家高大的建筑。
由下人核验后,谢璇衣进了沈家的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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