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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映出急诊楼霓虹的倒影,被车轮碾过,碎成一滩晃动的彩斑。
檀砚书在红绿灯的间隙回头看她,右手伸过来覆在她手背上,温度交换的间隙,他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绿灯亮起,檀砚书迅速将雨刮器调至最快档,雨刷器的节奏却像是打在他神经上。
每到一个红灯,他就侧头问她:“痛加重了吗?”
岑礼摇头,呼吸刻意放慢,像在配合他一起做一组精密实验。
几分钟后,急诊大楼的灯光出现在雨幕里。
车刚停稳,檀砚书已绕到副驾,伞都没撑,直接用自己的外套罩在她头上。
值班护士远远看见孕妇,推来轮椅,一路绿色通道进产科。
夜里没有探视人潮,电梯直达三楼,安静得能听见岑礼因为疼痛而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也让他能第一时间把掌心覆在她背后,一字一句低声安慰:“别怕,已经36周了,马上就足月了,你不用担心小葡萄。”
救护推车的滚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响,像实验仪器的滑轨,精准地停在了胎心监护室中央。
灯光自动调暗,只剩监护仪上的绿线一跳一跳。
檀砚书站在床尾,看着护士将探头固定好,看着曲线从剧烈山丘慢慢变成平缓丘陵,才终于吐出口气。
胎监室里,他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仪器打印出起伏的曲线。
宫缩确实存在,但强度并不算太高,间隔逐渐拉长。
急诊医生看完孕妇之前产检的情况,又给做了穹隆分泌物fFN检测,结果是阴性,宫颈管长度也维持在安全范围内。
“初步判断是‘先兆早产宫缩’,目前尚未进入产程。”
医生摘下了听诊器,语气轻松几分,“先输硫酸镁抑制宫缩,观察48小时,若稳定可回家卧床。”
檀砚书这才长吐一口气,肩膀微微塌下来,像是有人突然拔掉他背后的压力阀。
他转头看向岑礼,发现岑礼也正望着自己。
她眼底有未散尽的惊慌,却因为他那句“有我在”
而被强行按下。
输液针扎进她手背那一刻,檀砚书俯身吻她发顶,声音低哑:“吓死我了。”
岑礼弯了弯唇,指腹擦过他通红的眼角,“数据不是挺好的嘛?檀教授,你刚才的心跳曲线才比较像早产吧。”
他也笑,却掩不住鼻音:“我负责保外,你负责宫内,我们各司其职。”
医生一边调硫酸镁滴速,一边朝他抬了抬下巴:“知道给妈妈换衣服,自己怎么穿着睡衣就来了,紧张得忘了?”
他这才察觉,自己肩头的布料被雨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他出门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原来竟是他自己忘了换衣服。
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先俯身给岑礼理好输液管,再用干毛巾擦过她额角的细汗,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有没有好一点?”
岑礼虚弱地弯了下唇。
窗外,凌晨三点,城市像被按了静音,只有远处高架的车灯排成一条缓慢移动的荧光带。
病房内,输液泵发出规律的“滴—滴—”
声,仿佛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实战”
打起了节奏。
檀砚书握着岑礼那只插着输液针的手,掌心贴着掌心,温度交换,他忽然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当初和她一场虚假的婚姻开始,如此才有了今天。
否则此时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会是谁?他不敢想。
窗外雨声渐小,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
声,病房灯光调暗,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掌心始终覆在她肚子上,像是在和不安分的小葡萄做一场深夜谈判。
药液顺着输液管一滴滴落下,时间被拉长。
岑礼在困倦与疼痛之间沉浮,忽而听见檀砚书极轻地开口:“再等等,再给妈妈一点时间,你晚一天出来身体就会越棒,以后就不需要动不动就打针吃药,知道吗?”
肚皮底下的小家伙似乎听懂了,踢动两下,很快又归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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