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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坳上的赖家,湖边的倪家,山脚下的赵家……这些人家,个个都在我这儿定了蒸饼,等着我送去做朝食,你说说,谁准我来这卖的?”
听得孙吝郎脸黑如炭,不过短短四天,此女就将买卖做到各家了,念的这几户,像倪家,还是富户,孙吝郎可得罪不起。
旁的里民也帮腔,“就是,我们都等着买蒸饼呢,你白甚么在这赶人家?”
“去去去,莫耽误了我吃朝食。”
“女娘,莫管他,快快与我拣两个蒸饼来。”
“咱们大家伙儿都在这,看哪个敢赶你!”
十里八乡难见的手艺,这女娘愿来盛昌里挨家挨户卖,他们也不用老天拔地去外头买,多便宜的事,自然将季胥拥护起来。
再个,比起他们这群人,孙吝郎那头明显人少势微,他们也无需惧怕,一时帮腔詈骂起来,这里头还有蔡膏环的儿郎,也跟风来买蒸饼的。
“吃了孙吝郎的胡饼,舌头都摸不着羊肉味哟!”
“还卖五个子,你将她赶了,我们上哪吃这两钱的肉饼去!”
七嘴八舌的,将孙吝郎臊得趔趔趄趄逃走了。
“噢!
走咯走咯。”
“孙吝郎孙吝郎——羊肉吝啬性窝囊——”
孩童编起顺口溜,举着蒸饼冲着那背影欢呼。
“堂姊,你瞧,他们被吓跑了。”
季止靠前来道。
有人便问:“胥女,这是你妹子哪?”
“是的是的,我是她妹妹,来卖菹菜的。”
季止忙不迭点头,一面掀开篮子,里头一个陶盆,搁着好些成颗的菹菜。
那霸道的菹菜味顿时蹿出来,有捏了鼻子的,
“不行啊,你这菹菜都走味了。”
季胥闻着,也是酸臭酸臭的,应该是腌菹菜的坛子不洁,或是没封严实的缘故。
坛口须拿一块大石头镇实了,过上半个多月,捞出来时色如金钗、汁水酸美,那才是做成了,拿来就粥,就酒,最为适宜。
季止的菹菜瞧着不金盈,反倒呈现出一种暗沉色。
众人凑前来闻了一鼻子,都散去了,没买。
季止道:“我家吃了几十年了,也没觉得有味啊!
分明是正宗的酸味。”
季止接着在这片叫卖,她提着篮子,走家串户的都说这味不好,没人愿费钱去买。
因也没有小贩来赶她走,她却是傍晚丧丧的自己回去了。
话说季胥卖完蒸饼,又绕道去乡市,买些鸭蛋和猪肉,家里面粉消耗快,她还添了两斛面粉。
在乡市上碰见庄氏,这些日子她稳定能卖上四十个,面带喜色,满是劲头,这半日光靠她可就能挣十二钱,想想就和做梦似的。
她卖空了正要家去,见季胥抱着面粉,这便来替,说道:“拿婶儿来扛着,你提这轻的鸭蛋和肉就成。”
这便大力气的,将面粉袋子搂过去,一下就扛在右肩。
“婶儿好力气。”
走大段路还不带歇肩的,季胥每回都得走一截歇一会,见此不由的赞道。
“不过是粗笨力气罢了。”
庄氏羞道。
中途时,季胥要替换来,她还不愿,“我做惯了地里的活计,不觉着重,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别折坏了。”
“可别,让婶儿扛一路,叫我这做小辈的怎么过意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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