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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车内可是赫弥舒王子?”
却有另一个清泠的女声,听上去像是从不远处的马车中传来。
在他受封仪式的当晚,她曾为了洗清静泓的冤屈,与塞姬合谋。
她为了诱他服下那媚.药,自己也换了一身装束,回来时,那塞姬已经衣衫除尽,躺在了他的床榻上。
她以为这件事早已经彻底过去,没想到经过塞姬手尾惹来的一夜风波之后,却被他旧事重提。
垂头,装作没有听见他的暗示,萧月音擦过他大红的胡服衣袍,先一步进了他的小院。
院内,除了公公刘福多外,戴嬷嬷和韩嬷嬷,也已经早早守候在此。
昨日下午,孟皋牵着马来接了她,她舍下这些仆妇独自离开,也独自面对了那几次惊心动魄。
突然看到嬷嬷们平静如常的脸,心中紧绷的弦,也倏尔松快,便扯着嘴角展了笑颜,与两位嬷嬷一同进了院中的卧房。
从耳房开始,裴彦苏的卧房便与上次来时变了不少。
想来除了他厌恶那塞姬至极、将室内所有沾染了污秽之物尽数除去更换之外,还有便是这两日来,公主带来的仆妇们也过来进行过一番“改造”
。
按照原本的安排,她与裴彦苏的新婚之夜,应当是在那她至今并未踏足过的营地内的大帐之中。
是以卧房内虽然陈设一新,可也不像她想象的新房那般,里里外外皆以红物饰之。
走到卧房门口,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萧月音停下,回首的同时,裴彦苏也开了口:
“公主不是疲累了?”
“我……我忽然想到,”
视线扫过也同样立在原地的戴嬷嬷和韩嬷嬷,萧月音等她们二人退下,方才继续说道:
“有一个细微之处,不太合理,不知是不是我多虑。”
裴彦苏挺拔的身形未动,只垂眉看她。
“既然那帐中之毒与城门的油茶之毒是同一种,按照孟大人的毒发时间,那贝芳不应该在刚饮下毒水之后即刻毒发才是。”
萧月音蹙着眉,一字一句解释:
“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孟大人反复漱口,最终还是被那毒药毒死,可贝芳饮了毒水,却很快便解毒康复,我怀疑……”
“那贝芳早已知晓、或者猜到了水中有毒,故意欺瞒,哄骗萨黛丽同饮?”
裴彦苏眸光一黯。
“我曾听母亲提过,”
说起裴溯,萧月音换了称呼,只将目光转向别处,不让他看出她的瑟缩,“贝芳与萨黛丽来向她送礼时,她与她们有过点点接触。
这两人,都是天真纯良的姑娘,若贝芳有如此心机……”
她不敢再说下去。
再说下去,不过是越想越后怕,今日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往后他们夫妻的身边,将会多太多防不胜防的算计。
而这一切,都源自她最初毫不犹豫同意的同娶之事,虽然事出有因,可其中到底有多少赌的成分,她自己都不敢剖开来细算。
“亡羊补牢,”
裴彦苏忽而上前,她得以再次看清他蹀躞带上的坠饰,“公主不必再说了。”
“对不起……”
她却在反复思量后终于开口,“是我一意孤行。”
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原来是他抬手,用长指将她鬓边垂下的青丝拂在耳后,一触即离。
“公主向来骄傲,却为了微臣肯低头,微臣感动不已。”
虽不看他面容,却也知他此时应当唇角带着笑意,“公主与微臣是夫妻,夫妻一体,哪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不是吗?”
她抬眸,见他眼中温柔拳拳,想要咬唇再说什么,却见他转身:
“公主快去洗漱就寝,别为了这点琐事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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