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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出县主对她敌意颇大,虽心中委屈,却也不得不咽下去,把所有不该有的情绪通通憋回肚子里。
她这种身份,本就没什么委屈可言。
她缓缓跪下,指尖伸向那堆闪着寒光的锋利瓦片,把冰冷的利器塞入掌心。
明锐痛意传来,鲜血从掌心一滴一滴流下。
她鼻尖凝起酸涩,可以流血,但千万不能流泪。
她低着头,跪在那处,就像一粒不起眼的沙石,所有人都可以狠狠碾上一脚。
捡起最后一块瓦片时,手心的痛意渐渐麻木,许是没有一块好的肌肤了。
风中骤静,带起一丝旃檀香,耳边响起熟悉且沉稳的脚步声。
听到这个声音,明滢呼吸一滞,掌心的痛意似乎也迟钝了。
裴霄雲姗姗来迟,老远便见明滢跪在那处。
“这是怎么了?”
他看到她手掌一片鲜红,心头像被何物一敲。
明滢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
他说过她的手很好看,不能干那些粗活。
“阿雲哥哥,你总算来了。”
萧扶楹挽着他的手,“她笨手笨脚,伺候不当,打翻了茶盏,我正让她捡起来呢。”
亭中其他人皆识趣地退了下去。
裴霄雲由她挽着手,目光落在明滢身上,面色沉淡,不辨喜乐。
“阿楹。”
听到这两个字,明滢潋滟的眼眸迅速眨动,眼前虚蒙蒙的轮廓变得异常清晰。
她觉得,咽下的那些苦楚,也不是全然没有声息,总有人能看见。
而后,她清楚地看见裴霄雲望向萧扶楹,声色是那般的轻:“这种日子见血,怪不吉利的。”
一瞬间的错愕令她天旋地转,脑海嗡鸣。
裴霄雲这才施舍给她一句话:“赶紧下去,别冲撞了吉日。”
她失去知觉,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起身的。
泪水像开闸的洪流,她抹着泪一路向前跑。
跑到一半,才想到要去收桌上的空盘。
若是不收,怠慢了客人,夫人知道了也会打死她。
没有人会为她说话。
是啊,当下人就是这样。
主子叫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主子不让她哭,她也没有资格哭。
她折返回去,豆大的泪珠坠在衣襟上,想伸手去擦,却发现满手都是血,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再至亭边,她见一对壁人坐在一起。
裴萧雲的声音带着安慰,又透着几分不屑:“……我怜她娇弱无依,日后欲抬她做个妾,你就当是只猫狗,莫要为难她,气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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