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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呵呵一笑:“怎么着,你把那些人杀了是不打算跟他们回去?我还以为是那些辽人惹你不高兴了才被杀。”
虽然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这种君子协定放在楼乘衣身上肯定是不奏效的。
楼乘衣沉沉道:“不,你猜的很对。”
“耶律汇时是萧后的儿子,他该自己来见我。”
他漠然道:“我拔了那些人的舌头,他会在抵达汴梁之日看到它们。”
一句话,狠辣与戾气显露无疑。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凝儿从旁边站起悄无声息带上门出去了。
楼乘衣直直望着闻遥,面容俊美深邃,一只眼睛碧绿,另外一只眼睛也不是纯粹的黑,而是透亮的琥珀色:“不过你需想清楚,若我去北辽,你还留在兖王身边,说不定哪天我们会在战场上见。”
“瞎说,我是护卫,不是将军,不打仗。”
“你从前也说不沾染这些事,怎么现在还会同赵玄序站在一块呢。”
楼乘衣笑一下,听不出多少笑意。
他目光灼灼,眼里好似点了一把通天的火,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泽,缓缓道:“闻遥,倘若我要你选,你是希望我走,还是希望我留下?”
“为什么要问我。”
闻遥手里稳稳拿着杯子,反问道:“萧后做了这些事,你憋着气呕心沥血多年,可能不回去报仇吗?”
楼乘衣是什么样的人?睚眦必报,人家犯他一寸,他连本带利要把别人切成八段。
杀母之仇加上千里追杀流离之恨,汴梁城多年的苦心经营说什么都不可能付诸东流。
天水接壤北辽,两边百姓积怨太久,打一仗是迟早的事,早晚而已,楼乘衣回不回去都一样。
既然如此,她是多缺心眼才要拦着人家报仇雪恨?
雅间里的气氛蓦然沉默。
闻遥不是什么正经人,楼乘衣与她在一起时常嘴欠,两人常常话到一半互相嘲讽。
无论如何,像今日这样的冷场还是绝无仅有的。
楼乘衣忽然道:“你先前为什么一直在漠北边城?”
闻遥低头喝茶:“嗯?就喜欢呗,地方大规矩少,自在。”
楼乘衣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他心跳微微急促,面色却如常,浓眉压下,翠色眼瞳好似玉丸“那正好。”
他口中快速道:“北辽盘踞草原,往西去便是楼兰商道,水草丰美,有大片的牛羊城池,五月山上会下雪,山脚下会有大片的花。
有驼铃商队,很热闹,离漠北也近。
我回王庭要处理的人很多,但我与你保证,至多三年,三年后整个北辽无人敢拘束你,你在北辽上京会过得比在汴梁自在。”
“与我走吧。”
楼乘衣握着桌沿的手指变青泛白,手背上青筋浮起。
他僵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柔和些:“何必站在我对面,不是说要骑骆驼去大罗?我——”
闻遥毫不犹豫:“我不会走。”
楼乘衣的话断在喉咙里,他望着闻遥平静的神色,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冷却了下来。
刚才被他咽下的话像通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着火。
为什么?
他几乎立刻就要开口吐出一句沾满酸涩毒汁的质问。
是不是因为赵玄序?
他紧握桌角的手颤抖一下,突然便松开了。
楼乘衣深深呼出一口气,掀唇笑笑,再开口时嗓子已然有些哑,阴鸷而低沉,带着股狠劲:“……你告诉我,你待在兖王身边只是为了报还恩情?”
“只是”
二字在他唇齿间碾过,压出嘲讽意味,分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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