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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余晖落在上面,他们看着这块地,脸上有汗水,也有满足,人堆里不知谁先笑出了声。
“看看我们的一金女娘,成了花猫了。”
这是说季胥,她抬了木头的手不留神擦了脸,脸上两道脏的。
田氏笑了招她来擦,“还有工夫笑呢,还不替自个儿擦擦,我只替我女儿擦,可不替你们。”
各人对视一眼,才发觉做这活的脸上落的都是炭屑,都是花猫,谁也别笑谁。
这里拆完,房样子阳城老爷按照季胥说的,也画给她看了,定了样子,就要动工建楼了。
阳城老爷有门路,另找了一些泥瓦匠来,代替不会做这些的姑子们,桑树巷的姑子们依旧回去了,下半日偶尔在田氏家里编蓑衣。
好在家里有五百多两能动用的钱,能够建楼的砖、瓦、梁檩、门窗,这些材料钱。
但季胥也没闲着,依旧在替几位夫人家上门庖厨,多攒些钱,日后这食肆建成了,内里的装点、人员的采买聘请、各色的捧案盘盏陶碗,小到一根筷子,都是要钱的。
故而田氏也回去料理槐市的摊子了,建楼的事交给了阳城老爷,得闲才去那里看一眼,回来和大伙说建成啥样了。
这日,半成样子的食肆前,一些泥瓦匠登高在那砌墙,阳城老爷各处指点。
只听一阵的马蹄踢踏,一个身穿旧官服,半老的男子骑一匹瘦马,打这处路过。
“这不是阳城老爷?你不去修皇宫,在闹市忙什么呢?”
他是阳城老爷过去在少府为官的下属,刻意的讽刺他几句,
“这店肆是谁家的?也能请的动梧齐侯之后来主事?”
阳城老爷的脸猪肝一般,气的指他,
“竖子!
鼠辈!”
那人反而笑的更盛,田氏正好在这里,听见了出来道:
“这是我女儿的店肆,日后阳城老爷帮着建成了,说不定官爷你还是这里的常客呢!”
“做梦,这样不入流的店,本官绝不踏足一步。”
那老男子狂道。
“话别说满了,官爷马脖子上别的熟食,可不就是我家卖的卤食,在交门市西南角的那摊子买的,是罢?那是我女儿的手艺。”
田氏认出来,家里会用来包卤食的黄麻纸,金豆的包法还是她闺女教的呢,不会错认。
那老男子臊的掉头走了,火气冲冲的进了一家店肆,门头上挂灯笼,木匾用金漆写的“
满香楼”
,只见这里络绎不绝的人,他向案坐了,唤店小二给他上一壶酒。
“这不是包大人?上好酒。”
这是满香楼的胡掌柜,是个徐娘半老的出妇,先前的夫家是在长陵邑定居的官宦人家。
据说,因她无子、不事姑舅,被夫家休了,沦落到在渭桥头卖皂荚为生,昔日的官宦夫人,却在街头卖皂荚,夫家本想借此羞辱她,一日她却发了家,开了间满香楼,好酒好菜香满楼,路过的百姓谁不指着说一句:天下第一楼。
那些就食的官吏财主们都说这胡掌柜为人周到,大官小吏都能得她笑脸相待,姓包的小官囊中羞涩,可也好面子,任由上了壶好酒。
胡掌柜看了案上黄麻纸包的东西,“这是什么腌臜物,妾替你换了上好的下酒菜来。”
“别。”
这小官不舍得,二十个钱呢,诌道,“旁人送的,到底尝一点。”
胡掌柜于是使唤小子替他用盘子盛好端来,只见是片好的卤猪耳、猪肝。
这老男子吃了,只觉那股味道十分霸道,极为下酒,连心里的气也去了不少。
胡掌柜也捻着一片吃了,站在窗前,看了远远在建的那座食肆,心里不禁正色起来。
日落时分,只见人牙子领着一串被束住手脚的奴隶,来了桑树巷,人家见了问:
“咋带这么些人来我们这?谁家要买人?”
“还能有哪家,是如今这巷子里的财主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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