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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头不好活,小当铺就格外兴隆,伙计见了太多被逼倾家荡产的人,就连问询也变得麻木:“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半贯,死当二两。
边鸿愣神片刻,留恋的摸了摸长命锁上雕刻精致的飞鸟,“死当。”
灾年疫病横行,药石金贵,抓了药之后剩下的钱,也只够吃一顿饱饭了。
话音刚落,身后当铺的大门“砰”
的一声打开,看到来人是谁后,当铺伙计即刻笑脸相迎,不过表情不太自然,仿佛还有些害怕:“诶呦,您来啦,稀客稀客。”
边鸿往后一看,就见一个体格极高大,扛着一大卷皮毛,走起路来也很矫健的男人到了柜前,他扶了扶斗笠,肩一抖,一卷皮毛就沉沉的卸在了柜台上,砸的柜台“嘭咚”
一声。
而后男人开口简短说话,声音很沉厚:“二十张皮子。”
“好嘞,老价钱给您。”
这人压迫感太强,边鸿不是很舒服,于是他赶紧放下长命锁,拿了二两银子就离开了。
那人看了带着两个孩子的边鸿一眼,边鸿怀里的官宝烧红着脸,乖巧地趴在哥哥肩上,好奇的朝那人眨了眨眼,他还没见过这么“大”
的人呢,这一天得多少煎饼能够吃啊。
边鸿不管其他,带着孩子直奔药铺。
已经是家家户户锁门吹灯的时辰,药铺里的郎中也终于空出功夫。
他一看边鸿就知道是逃难过来的,衣衫褴褛,身体孱弱。
老郎中感慨,带着两个孩子还能活到这里,也殊为不易,且人家虽然是逃荒过来的,但又不拖欠药钱,于是痛痛快快的给官宝看病开药,还格外体恤,让兄弟三人在这陈旧的小药铺里将就着歇上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即便如此,对着难得的善意,边鸿依旧话少,他只抱着两个孩子,安静地窝在靠着炉火旁,那个药柜狭窄的空地里,尽可能蜷缩着。
炉上的药锅“扑啦啦”
的沸着,满屋弥漫着苦涩浓郁的草药味儿,老郎中摇着扇子扇火,他看了看边鸿的状态,觉得他有些异常,又看着两个极其依赖他的小孩子,思索一会儿还是开口。
“小后生,不如也给你把把脉,错过了我这,附近少说百里以内,可没有第二个药铺子了。”
边鸿听到人的说话声,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里头毫无困意,只有戒备,可见他一直没有放松下来。
“不必,多谢了。”
老郎中摇摇头,叹了口气,也罢。
第二天清晨,边鸿就告别老郎中,结清了药钱,又把剩下的铜板换了几个粗粮窝窝头,带着两个孩子开始赶路。
官宝的烧虽然退了,但还是有些虚,边鸿就把他绑在袄子里一路背着,每每走到岔路,他都停下来,拿出一张简单的地图出来对照路线。
清早临行前他和老郎中问路,老郎中因为年轻的时候也翻山过河的挨个村子出诊行医,路线颇为熟悉,并直接给边鸿简单画了一张路线图。
只是他老了之后腿脚不好,多年不出外诊,只怕山间的小路有变化,就叮嘱边鸿,但凡迷路,要沿着横岭走,万万不要翻山而行。
沿岭而行早晚能遇到人家,翻山却是险地,灭蒙山凶名在外,几乎没有人能活着从山里走出来。
边鸿谨慎的辨别着岔路的方向,这一路上几乎死里逃生的奔波终于到了尾声,就更要小心。
不过天公不作美,天还没黑透,就闷雷阵阵,眼看就是一场滂沱的秋雨。
边鸿只得挟起元定一路小跑起来,因为老郎中的地图上,不远处正有一处破庙,它伫立多年,一直为行路人遮风避雨。
兄弟三人紧赶慢赶,还是被大雨浇了个透,破庙就在眼前,元定赶紧从边鸿的胳膊里跳下去要开门,却被边鸿一把拽出。
庙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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