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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觉得心跳加快,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升上头顶,炸裂开来,而传至全身,每一片肌肤都在战栗,每一次心跳都在雀跃,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
这甚至跟刚才韩德让拥她入怀时的刺激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如果说刚才的感觉,就像是她小时候第一次被扶着骑上骏马,有点刺激有些紧张;那么现在的感觉,则就如同第一次疾马飞驰,让她想尖叫战栗,那种完全失控失重但又兴奋异常的感觉。
刹那间,似有一重生命之门打开了。
如同一颗种子破土而出,绽放出生命的花朵,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刻,她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韩德让松开紧拥住她的手,转身欲走,却又站住,在她的额上虔诚庄重地轻轻吻下,低声在她耳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燕燕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韩德让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冬天的夜晚寒冷异常,然而她的心却火热异常。
韩德让骑在马上飞奔。
他的心头也似有火在烧,那一刻,素来庄重自持的他,竟忍不住去吻了她。
看着她那纯洁无措的眼神,他却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把她整个人化入自己的身体里,把她变成心头的坠子带走。
那一刻,对生的留恋,对命运的不甘,达到了极点。
他知道此去,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没有别的选择。
多少年以来,他一直盼着这一刻的到来,一掷决生死,好过这样长年累月地活在忍耐中,活在恐惧里,活在不可自知里。
他恐惧的并非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他的家族、他的父亲、他照顾了十几年视若弟弟的耶律贤。
耶律贤是他的主公,也是他的亲人,他和耶律贤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任何一个亲人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关系都更亲密。
他以为到了那一刻,他一定是什么也不想,可以置生死于度外,做一个对决,做一个解脱。
然而此时,他却忽然畏怯了,他不怕死,然而他怕再也看不到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让人留恋的人和事。
在此之前,他不敢接近燕燕,不敢接受燕燕,就是因为他害怕万一死在这一战里,那么,何苦去连累别人,何苦让一个无辜的姑娘伤心。
他这样想着,他自负于他的理智。
如果不是燕燕一直勇敢地追求,他不会在决战之前,接受任何一个姑娘的爱恋。
他以为他做得到,然而他终究还是凡夫俗子,在这样热烈的追求、这样纯真的感情面前,他还是一败涂地了。
幸福得一败涂地。
然而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惶恐不安。
从小到大,他不认为自己有追求那种平凡的幸福的权力,那种天伦之乐,那种顽童无忧,那种放声大哭、放肆大笑、泥地打滚、捉弄别人得意扬扬、淘气任『性』的权力,他没有。
所以,对燕燕的追求,他从拒绝,到退缩,到无奈,到接受,都是被动的,他并没有世间男子情动之时,那种辗转反复,那种怦然心动,甚至也没有那种极度的渴求。
而这一个冬夜,当他站在太平王王府的后巷,在感动于燕燕的付出、在担忧她的冒险、在后悔自己的决定、在反思自己的自私时,在等待到望眼欲穿时,她忽然出现了。
她把令牌带给他,她不知道,或许他这一去,将有可能与她天人永隔。
那一刹那,他在生与死之间,多年来强自压抑着的所有对幸福的期盼和强烈的不甘,全部涌上心头。
他不舍得死,不舍得燕燕,不舍得他眼前的一切,不舍得世间的美好。
可是他这不舍得,到了舌尖却不能说出来,他还是要选择继续走下去,走向他既定的人生。
他抱住燕燕,他吻了她,他一生强压着的所有感情,全数倾注在她的身上。
“燕燕,为了你,我也一定会让自己活着回来。”
第一次,韩德让在面对这一刻的时候,想到的不是死,而是生,不管有多艰难,他也要活着回来,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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