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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咸福宫卸灯。
圣驾到宫门前,江贵嫔打扮得花枝招展,早早带着一众宫人在院里等候,相比于吟霜斋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她这排场实在大了些。
李玄胤踏进宫门,并未像往常一样亲自扶起她,江贵嫔含羞带怯地等上许久,才等到皇上的一句“起来吧。”
她不甘心地抬起眼,欲要撒娇,见帝王冷淡的脸色,她一怔,启开的双唇合上,扶着听雨起了身。
入了殿,江贵嫔命人上了晚膳茶点,坐到帝王身侧服侍,“嫔妾听说,父亲此次前北立了大功。”
李玄胤坐着,接过她递来的茶水,脸色淡下来,“从何处听说?朕若没料错,今日还不是你写家书的时候。”
江贵嫔心底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父亲晌午出宫,不论是她从乾坤殿听说还是从父亲口中得知,都是大罪。
前者她不该与乾坤宫的人有交集,后者后宫嫔妃又怎能干预前朝,即便那人是她父亲,也是大忌。
这两者都是皇上最为厌恶忌讳的。
怪她一时得意,才说漏了嘴。
她身子一僵,屈身跪下来,“嫔妾……嫔妾是在上月写家书时,母亲提到过的,父亲在当地做了诸多相助于地方的事。
故而嫔妾才料想,父亲是立了些功劳。”
她这番解释实在蹩脚,李玄胤目光落在跪着的人身上,江贵嫔跟了他多年,虽有些小性子,却也无伤大雅,可她实在不该,打听乾坤殿的政事。
“起来吧。”
帝王声线如常,似乎并未怪罪,但江贵嫔不敢再如先前那般放肆,小心翼翼地起来,为皇上布菜,再未提宁国公一事。
入夜时分,咸福宫叫了水,过后,江贵嫔躺在男人身侧,却迟迟难以入眠,不论是父亲那事,还是皇上今夜,都让她觉得有一丝不寻常。
但她不敢多想,只要皇上还召她侍寝,宠幸于她,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她得到的,已经是后宫诸多嫔妃的求而不得。
天色将晓,皇上一向早起,江贵嫔不敢耽搁,服侍帝王盥洗更衣。
圣驾离开咸福宫,江贵嫔脸上没有昨夜接驾时的欣喜,她心事重重地回了殿内,听雨为她捶肩,“主子何故苦着脸色?”
江贵嫔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日后不要再与乾坤殿来往了。”
“主子……”
听雨微惊,她并非经常去乾坤殿,只是恰好以前顺手搭救过一个挨打的奴才,毕竟咸福宫得宠,自然水涨船高,那奴才知恩,时不时会透漏一两句话,也是那一两回,谁都没在乎过的事。
……
今日休沐,无需上朝,皇上还是早早出了咸福宫,甚至都未留下用早膳。
江贵嫔委婉地提了一嘴,皇上神色平静,只说前朝政务,连陈德海都瞧见了江贵嫔僵硬难看的脸色,他也不明白,这江贵嫔又怎么得罪了皇上。
直到銮舆中帝王开口,陈德海忙迎上去,“皇上,奴才在。”
李玄胤指骨点着椅背,“到内务府拨几个干净的人,把正殿里伺候的奴才换了。”
这一句,可掀出陈德海心中不少惊涛骇浪,正殿里伺候的,都是他一一掌过眼,稳妥机灵的奴才。
哪个这么不长眼,敢将乾坤宫的信儿传到外面。
皇上虽未多说,陈德海却也明白,那些人是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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