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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阙不再看他,自顾自起身:“既如此,就先这么着吧。”
他目光转向德叔:“你亲自挑几个稳重老成的嬷嬷,去照料悬黎姑娘的起居饮食。
再派……”
德叔见他有长篇吩咐之态,忙使了个眼色,抢声道:“世子爷,您自个儿的身子更要紧,悬黎姑娘那边,老奴定当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陆观阙微怔,思忖片刻,终是徐徐颔首。
他行至孟仲良身前,玄色披风曳地,唇角噙着笑意,话语却淬着森森寒意:“孟大人,回去转告你那‘好’女儿,若她胆敢再生事端,哪怕一丝一毫,我就让她,彻底消失于这东都城。”
“去吧。”
孟仲良浑身僵硬如铁,直到那玄色披风彻底没入回廊的深处,他才缓缓抬脸。
分明是夏末时节,可他中衣的领口,却被涔涔冷汗浸透。
*
次日,趋近亭午时分。
孟悬黎本以为昨夜画舫丑闻会传遍东都,孰料,竟似石沉大海,一丝涟漪也无。
她欲寻父亲细问端倪,却听下人说,父亲天未亮便已匆匆离府,至今未归。
正自思忖间,便见孟岫玉懒洋洋踱步进来。
孟悬黎端坐罗汉床上,执起一柄素面团扇,轻轻摇动:“长姐有事?”
孟岫玉唇角一勾,劈手夺过那团扇,掷于地上:“自然。”
手上一空,孟悬黎也不恼,只歪了歪头,唇边漾起浅笑:“长姐有话,不妨直说。”
“哟,这还没踏进国公府的大门呢,妹妹就端起世子妃的架子了?”
孟岫玉语带讥诮。
孟悬黎冷笑一声:“嫁?长姐昨夜闹出那般不堪之事,妹妹还如何能替嫁?”
孟岫玉对昨夜丑行毫无愧色,反倒倾身向前,双眸细细端详着孟悬黎:“如何不能嫁?非但要嫁,妹妹还要风风光光,以孟家嫡女的身份嫁过去呢。”
孟悬黎眨了眨眼,愕然道:“嫡女?什么嫡女?”
“装什么?”
孟岫玉见她一脸迷茫,翻了个白眼,“父亲向来勤勉公务,今日却破天荒一早就快马赶往许州,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着那道要命的圣旨,唯有将你记作嫡女嫁过去,方能堵住悠悠众口,保住我孟家满门性命。”
“圣旨?!”
孟悬黎猛地站起,难以置信,“昨夜……竟未退婚?!”
“自然是赐婚的圣旨。”
孟岫玉拂袖在一旁坐下,神情惬意悠然,“况且,国公府这等‘泼天富贵’,怎舍得退掉?”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孟悬黎强作镇定,心下却一片恍惚,“圣上,怎会为我赐婚?”
孟岫玉点了点头,慢悠悠道:“圣上自然不会为你赐婚。
那圣旨,原是世子爷入宫,特为我求来的恩典。
只可惜啊……”
她拖长了调子,带着刻骨的轻蔑:“姐姐我心里早有了人,瞧不上他那半截身子入土的病秧子。”
“你对昨夜之事,竟无半分羞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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