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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愤恨,没由来地想到了那个叫哑奴的下人。
或许是在药物的作用下,那一丝不安与悬心被无限放大,像是一面摇摇欲坠的高墙,仿佛下一刻就要倾倒压向他。
谭齐见状退开了下人,对宋长晏道:“主子,那我派人去叫盈娘子回来,顺道再请一位大夫。”
想来是那药的药性厉害,一路上,宋长晏的情况显然已是不善,再拖下去恐怕不妥。
“不许去请大夫。”
这句话说得犹如军令一般,不容置喙。
言毕,宋长晏步履跄踉地朝里面走去。
他漫无目的地在院中游转一圈,最后停在了章盈的寝屋前,稍作迟疑后,推门而入。
门扉开启,熟悉的气味即刻将他包裹,如迎面而来清冽的凉风,缓解了些许热意。
他从风而服,缓步走到床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床上。
他难耐地闭上眼,可宛然在目的,却都是她的眉眼温情。
***
在徐府用完晚膳,章盈留下陪徐老夫人说了会子话。
正要起身离开时,突然见景明院有人前来。
听完他的话,她匆忙地辞别徐老夫人,快步出了徐府。
来报信的下人只说了个大概,她忐忑不安地乘车回到景明院。
下车一见谭齐,她忙开口问道:“五爷怎么了?”
谭齐未明说,只含糊道:“五爷赴宴时不慎被下了药,情况有些不妙,您还是亲自进去看看吧。”
“怎么会被下药?”
章盈听到这二字忽地慌了神,脑子里全是些不好的念头,边走边问他:“去请大夫看过了没有?可有性命之危?”
谭齐是宋长晏最得力的下属,向来能揣摩出他的心思。
心头闪过他的嘱咐,避开大夫不谈,回道:“五爷在屋里不让我们进去,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还望您辛苦过问几句。”
“这般紧急了,怎还由着他?”
章盈听了他的话又惊又急,回头对碧桃道:“碧桃,你赶紧去请一位大夫来。”
吩咐完,她加快了步子朝自己屋里去。
进了门,昏黄的烛光下,她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躺卧在床上。
她稳下心神,抬脚走到床边,低头端量他。
宋长晏双目紧闭,一袭月白色的衣衫衬得他越发丰神俊逸,如误入凡尘的谪仙。
他额上覆着一层细汗,殷红的双唇微微张启,双颊也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搭在身侧的右手缓缓张开,掌心有几个月牙状的血痕,汗水和血迹混合湿濡。
她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着实被那异常的热度吓了一跳。
许是微凉的触碰惊醒了他,他徐徐睁开眼,眸色迷离地望着自己。
“你醒了?”
章盈重新扯了帕子给他拭汗,担忧地问他:“谭齐说你中了药?是毒药吗?可有哪里不适?”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宋长晏置若罔闻,只是看向她的目光逐渐凝聚。
绯色的唇几度启合,最后发出一句:“盈盈。”
之前他受伤时,章盈曾见过他高热不退的模样,与现在大相径庭。
那时的他憔悴易碎,看上一眼便要挂虑心疼半晌。
而眼前的他,却如一头濒临绝境的恶狼,即便伤痕累累,但仿若有一种殊死一搏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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