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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那玉公子向她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面前是尸横遍野,鲜血满地,背后是熊熊烈火,滚滚浓烟,他清冷如月的眉目丝毫不为所动。
踏泥沼,过污血,仍是信若闲庭,步步生莲,鞋面衣角纤尘不染。
一刹那间,阿英险些以为此地是黄泉彼岸,奈何桥畔,他是那修罗厉鬼,玉面罗刹,自无间地狱走向人间。
“姑娘东去华山?”
“不错,听闻玉公子西行出关?”
玉公子默认,又问道,“你当真不与我等同行?”
“承君一诺,不可背弃,”
阿英拱了拱手,“承蒙公子青眼,我等就此别过罢。”
玉公子颔首,淡淡一笑,意味深长:
“好,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这人大抵是不擅长笑,而这个笑也大抵不是出自真心,眉梢嘴角扬起得吝啬至极,连一丝温度都未达眼底。
“后会有期。”
玉公子转身走后,杜衡上前向阿英道:
“公子确实对姑娘非常赏识,姑娘既然要事在身,公子也不好勉强。
但姑娘了却私事后若再起意,可在十五月圆之前,前往西宁州琳琅山庄,彼时昨晚之约依然算数,还望姑娘思量过后再行定夺。”
眼见玉公子一行人陆续坐上马车策马离开,阿英紧绷的心这才微微放松。
虽说彭天罡胡胭脂等人实非善类,但这玉公子出手也是狠戾乖张,她只怕他将他们这群人也顺势灭了口,方才一直戒备着。
亦或者说,从昨日上官尧出手相助杜衡出言相邀开始,她便一直戒备着。
如今此人就这般干脆的与她分道扬镳,究竟是就此罢手,还是另有后招?西宁州西出金城数百里,正是吐蕃、蒙兀与北燕交界,兵荒马乱,却不知有何生意可做?
阿英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行人的背影,转回身来。
此时东方既白,红日欲升,天已渐渐亮了起来。
所有尸首都被直接投入火海,连同整个客栈统统付之一炬,昨日的暴雨借宿,胡乐歌舞,刀锋剑影,便像是一场午夜幻梦,从此子午道上再无南北客店了。
那十数个路人散客早被昨晚的异变吓得魂飞魄散,如今已四散离去,只剩下吕策和石元庆。
吕策提议道:“既然姑娘和我兄弟二人同路,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如何?”
“也好。”
石元庆哈哈一笑:“走!
翻过这座山头,找个地方去祭祭咱的五脏庙!
忙乎这整夜,老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稍等。”
阿英说罢,抬起右手,伸指成哨抵在唇边一吹,清亮的哨声传出,随着一声唏律律的长啸,一匹灰马自林间哒哒哒的跑了出来,直冲到阿英面前。
那是一匹体型高大的良驹,虽毛色斑驳,伤痕累累,却依然矫健神气。
马儿低下头亲昵而温顺的蹭着阿英的手,阿英的眉目不禁柔和了些许,她顺了顺马儿的鬓毛,低声道:
“我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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