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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掂量掂量,干脆不找了?”
顾栖脸上瞧不出阴晴。
理智地看,小马走得妙。
大伙诸事不顺,再分心照顾个又病又瞎的孩子,确实难顶。
“雁息哥——”
“我们——”
两个小子捉襟见肘,还想再解释。
“行了,咱们是得着眼当下。”
顾栖举目远望,视线跃过街角,那里是小马离开药寮的必经之路。
昨天,小马孤身走入了市井……
敲着玉竹杖,死寂地探路,摔倒不知多少回,蹭破不知多少皮,沾染不知多少土。
“噢呦,小小年纪怎么就瞎了,真惨。”
有人可怜他。
“哪里来的小瞎子?滚一边去别碍事。”
也有人嫌恶他。
闲言碎语中,他穿街过巷,被熙攘的人群推来撞去。
跌倒了,他自己爬起来;
手脚擦伤了,他自己抹去血渍;
玉竹杖脱手了,他自己匍匐在地,奋力地摸回来……
人流裹挟着他稀里糊涂地出城。
起初,他还能听见城里传来的喧嚣,可渐渐地,他迷失了方向,只能独自挺过漫漫的长夜。
不清楚自己走到哪儿,也不晓得当前的时辰,充斥在他耳边的,只有风声、雨声、马蹄声。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每一颗拍在脸上的雨珠子,都是那样薄情寡义。
小马仍在向前走,远远偏离了大路。
地上一块突兀的石头,恶狠狠绊了他一跤。
他本能地抽搐,还没站起来,又连滚带翻掉进一座大坑里。
这儿竟是个死人堆。
十几具尸首横七竖八堆叠着,给他凑成好一摞缓冲坪。
生蛆的腐肉、滔天的恶臭,瞬间淹没这个小家伙。
他陷在尸堆中,战栗着伸手探周遭,几乎停滞了呼吸。
所有腐尸都死于箭矢。
无一例外,横贯头颅、一击毙命。
干掉他们的,当是同一个箭手。
准头和力道,世无仅有。
小马颤着肩、咬着牙,昂起惨白的小脸。
他艰难爬到大坑的边缘,一只小脚踩尸体,另一只试探着向上抬,蹬上坑壁的泥石。
时光弹指间溜走,历尽非人的磨难,小家伙终于攀上了地面。
带着满手血与泥,衣衫划破好几道口子,鞋履也破烂不堪。
雨越来越急,风越来越冷,无穷尽的雷电,时不时便撕裂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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