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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虞满,忽然说道:“上回在村学外面,我找裴籍……是请他帮我写庚帖。”
她顿了顿,留意着虞满的神色并不意外,“是他告诉你的吗?”
虞满摇了摇头,语气寻常:“我猜的。”
柳依依看着她那副了然于胸、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莫名像是被塞了点什么,有点堵,又有点想笑,她佯装生气,嗔道:“哼!
就知道!
所以,今天我把你们俩的座位安排得远远的!
分开坐!
眼不见为净!”
虞满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故作思考状,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柳依依,眼底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哦?那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距离产生美’?”
柳依依被她这话噎得一愣,随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挥手赶人:“出去出去!
你快给我出去!
看见你就来气!”
然而,就在虞满转身欲走时,她又急急唤住:“等等!”
柳依依抬手,从自己发间取下一支做工算不上顶好,但样式别致小巧的银簪,塞到虞满手里,她的目光复杂,声音低了下去,却清晰地说道:
“这个给你。
但是……虞满,我不会祝贺你和裴籍的。”
虞满握着那支尚带着柳依依发香的银簪,看着她明明已经放下、却还要维持最后一点骄傲的姿态,反而觉得这样的柳依依,比从前那个执着于虚幻影子的她,真实可爱了许多。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将银簪收好,轻声道:“我出去了,你好好的。”
从柳依依闺房出来,虞满依照香姨的招呼,在熙攘的宴席间找到了自家位置坐下。
邓三娘凑近她耳边,带着点看热闹的笑意低语:“瞧见没?人多,裴家都被安排到那边角去了,隔得远着呢。”
虞满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见裴父裴母坐在另一头的席面,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正想着等会儿上菜要先夹哪一道,鼻尖却忽然萦绕起一缕极淡的、熟悉的墨香。
她下意识回头,竟见裴籍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侧,正温和地同她旁边的一位婶子低声说着什么,那婶子笑着连连点头,竟痛快地起身与他换了位置。
邓三娘见状,眼底笑意更深,极其自然地把自己坐的长条凳往旁边挪了挪,空出更多地方,留给并肩坐下的两人低声说话的空间。
新娘子出门的吉时到了,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红纸屑纷飞如雨。
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柳依依,由本家兄弟背着,在众多女眷不舍的叮嘱和孩童兴奋的追逐中,缓缓穿过挤得水泄不通的看热闹的人群。
她虽然看不见脸,但那挺直的脊背和微微攥紧的手,显露出新嫁娘特有的紧张与期盼。
等候在院门外的高头大马旁,站着今日的新郎官。
他穿着同样喜庆的吉服,个头不算很高,样貌也只能算是周正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里不太显眼的类型。
但当他看着被背出来的柳依依时,那略显平淡的脸上,一双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红色身影,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喜悦。
他连忙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从柳依依兄弟手中接过新娘的手,扶着她稳稳坐上装饰喜庆的迎亲马车。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和祝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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