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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聆不敢坐在木板上,怕会发出吱呀的声音把人吸引过来,只能勉强站在木堆里:“得找个机会把他们接出来,再过几日就要开始纵火了。”
君夫人凝神沉思道:“一起走的话太显眼了,你们两人先出城,然后等他们会合。”
“可是……”
时聆犹豫道,“一个人也太危险了。”
君夫人安慰她:“无妨,我熟悉这里,能把他们带出来,到时候一路往北跑,那里有个清河镇,可以先躲一阵子。”
“那我们在城外的驿站等着。”
时聆妥协道。
外头传来剧烈的声响,君夫人从飘在窗上看了眼,街上走来巡视的士兵,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抓出几个躲藏的百姓就地处死,一时间血雾飞溅,腥臭味愈发浓重。
君夫人赶紧将他们从后门推了出去,后面是块望不到边际的田野,时聆脚踩下去立刻溅了一腿泥,所过之处留下满地脚印。
听到里头的动静,士兵们追了过来,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时聆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啊!
!
!
鬼啊——”
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时聆瞬间反应过来,是君夫人在帮他们吸引视线。
但还是有眼尖的小士兵瞥见两个飞奔的背影,当即大喊起来:“他们在那里!”
脚下的土壤有些潮湿,时聆滑了一下,季陈辞赶紧扶住她:“小心!”
长时间的奔跑,两人的气息都不太稳,身后还有士兵紧紧跟着:“站住——”
刘文骑在马上,透过小门看见两个身影在田间穿梭,神情冷淡:“小王,别追了。”
听他这么说,士兵当即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漠然收回视线,他驭马掉头,带着士兵去搜下一家。
远处时聆和季陈辞坐在泥里,不停地喘着粗气,腿脚发酸,喉咙里涌上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士兵们撤离,时聆忍不住嘀咕:“这小将军,人还挺好的……”
季陈辞努力平复着呼吸:“可能不想赶尽杀绝吧。”
战场上刀剑无眼,士兵们都是拼了性命才活下来,为了鼓舞士气,他们会对城中的百姓进行屠杀,争夺钱财、杀人泄欲。
再杀几个人,多抢些金银,家里的父母妻儿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于是他们彻底丧失良心,将所有的压抑和痛苦,都发泄在无辜的百姓身上。
直到城里再没有活人,屋宅内翻不出一个铜币,他们就会燃起一场大火,在火光中肆意欢呼。
或许那位小将军心中还留存着一丝善念,只是这善意在数万条人命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能做的也只有对他们视而不见,尽量放他们一条生路。
时聆饥渴难耐,嘴唇快要干裂,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滴了下来,润过她的嘴角。
她弯着腰撑在树上,眼神放空:“我们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
季陈辞自然也发现了,当时在慌乱之中,他冲进房里顺着时聆挖的狗洞钻了出去,直到离开君府,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无论藏的地方有多艰险,都能顺利躲过搜查,哪怕只有一板之隔。
想去的地方,途中也不会遇上士兵,就算碰到了也不会被抓住。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像是想起什么,时聆呢喃自语:“厄渡佛……”
厄渡佛散播苦厄,所以他们注定会经历劫难,但佛性永存,才能使他们每次都化险为夷。
厄渡鬼佛,灾厄与庇佑共存。
不幸,也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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